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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每次探視,母親都是混亂而狂躁的,目光渾濁、歇斯底里。
她比上次看到時更瘦了,頭髮裡夾雜的白髮更多了,手背上有幾處新鮮的抓痕,黃黃的一片,應該是用了碘伏消毒。
護士剛才說她今天狀態不好,這些抓痕估計就是她發病時自己撓的。
她現在傷不了人了,所以只能傷害自己,真傻。
十分鐘後,吳憂走到嚴信身邊:&ldo;看什麼呢?&rdo;
嚴信扭頭,說:&ldo;沒什麼。&rdo;
&ldo;走吧。&rdo;
吳憂拍拍他的肩,轉身往外走。
嚴信跟上去,輕聲問:&ldo;這就走了麼?&rdo;
吳憂頓住,回頭笑了一下:&ldo;你要喜歡這兒,可以多呆一會兒,反正我要走了。&rdo;
嚴信:&ldo;……&rdo;
出了醫院大門,吳憂指著遠處花壇旁的一張長椅說:&ldo;去那邊坐一下吧,我想抽支煙。&rdo;
嚴信點頭:&ldo;好。&rdo;
陽光懶洋洋地照下來,路牙邊上的積雪漸漸融化,空氣清冽而浸寒。
兩人並排坐在長椅上,一個兀自出神,一個淡然抽菸。
各自沉默。
吳憂突然問:&ldo;想什麼呢?&rdo;
嚴信搖頭:&ldo;沒什麼。&rdo;
又是沒什麼,事實上,他確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像剛才在病房裡,吳憂問他在看什麼,他同樣無法作答一般。
他的大腦一直處於放空狀態,一片空白。
吳憂笑了笑:&ldo;你不好奇嗎?不問我?&rdo;
嚴信仍是搖頭,想了一下,輕聲問:&ldo;你想說麼?&rdo;
吳憂怔住。
她想說麼?
似乎,有那麼一點。
她覺得奇怪,卻又理所當然,或許潛意識裡,她覺得身邊這個男孩會是一個不錯的聽眾。
吳憂吐了一口煙,淡淡道:&ldo;那就說說吧。&rdo;
正如嚴信所猜測的,病房裡的那個女人是吳憂的母親。用吳憂自己的話來形容,她接下來所講述的,是一個狗血而老套的故事。
吳憂的父親名叫吳尚國,母親叫尤萊,兩人同是一家國企的普通職工,工作中相識相戀,然後結婚生子。
吳憂說:&ldo;別人一聽我的名字,都會以為是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無憂無慮。&rdo;她笑了一下:&ldo;其實不是的,他們給我起名叫吳憂,就是取的字面上的意思,吳憂,吳尚國心中的尤萊……真浪漫。&rdo;
&ldo;還好當時他們沒有老掉牙地用什麼&l;你的名字,我的姓氏&r;,不然我就叫吳萊了。吳萊,無賴,oh,y god……&rdo;吳憂嘖嘖兩聲,停了幾秒,忽然笑了:&ldo;他們曾經真的很相愛。&rdo;
嚴信沒有說話,他已經關閉了自己的語言系統,此刻只想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吳尚國婚後不久,有一次幫一位開皮鞋小作坊的朋友倒賣了幾十雙皮鞋。他在人民廣場擺了一晚上地攤,賺了比他三個月工資還多的錢。
吳尚國很快放棄鐵飯碗下了海,盤了家小門市賣皮鞋,尤萊沒多久也辭職幫丈夫,夫妻倆齊心協力,生意越做越好,沒一年就賺了一大筆錢,成了當時少有的&ldo;萬元戶&rdo;。
吳尚國是個很有生意頭腦的男人,他有想法有膽識,眼光尤其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