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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連周公公,也看不出來,究竟太后哪一次說的話是真話。
這註定是一樁懸案,誰想信哪一個, 便信哪一個。
阮久聽不太懂,只是點了點頭:「嗯。」
「走吧。」太后牽起他的手,下意識就道,「娘帶你去城樓上看看,看他們兩個自相殘殺,很有意思的。」
走了一半,她忽然想起什麼,又停下腳步:「娘有一件金絲軟甲,刀槍不入的,城樓上危險,先給你穿上。」
一行侍衛護送,阮久騎著馬,身後是太后的馬車。
馬車裡,周公公給太后奉上茶盞。
太后一夜未眠,雙眼通紅。她推開遞過來的茶盞,掀開簾子,朝前面望了一眼。
阮久身材清瘦,但是脊背筆直。風迎面吹來,吹動他沒梳上去的碎發。
彷彿是有所察覺,他回過頭,有些疑惑地看向太后。太后朝他擺了擺手,就放下簾子。
周公公瞭然道:「娘娘,小公子是個重情義的。」
「嗯。」太后摸了摸心口,「是個好孩子。這個宮裡,除了你,還惦記著我的,恐怕就只有他了。」
周公公笑了笑,把茶盞放在太后手邊。
「我真羨慕他娘親,有這樣一個孩子在身邊,就算一家人過得窮苦,也不礙事。」太后道,「倘若他是我兒子,就好了。」
周公公調笑道:「這話可不能讓大王聽見了。」
太后淡淡一眼:「聽見就聽見,怕什麼?」
她確實不喜歡自己真正的兒子赫連誅。
十三年前,她剛生下赫連誅,赫連誅就被她的丈夫抱走,送去別院,讓奶孃和一群武人養著。
她的丈夫雖然主動提出與大梁和親,看似是個開明的大王,其實不過是為了梁國的典籍與工藝才出此下策。
他心裡還是厭惡梁人的,甚至害怕由梁人生下的赫連誅也沾染上樑人輕武的毛病。
她與赫連誅攏共就沒相處過幾天,特別是赫連誅越來越像一個鏖兀人,太后看見他就心裡發憷,更談不上親近。
她心裡怨恨丈夫,才會在丈夫死後,讓赫連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留在溪原念書,不得回京。
反正丈夫是這樣希望的,不是嗎?
甚至她買通了鏖兀的國師,讓他給赫連誅批了個不得近女的命格。
反正丈夫是這樣想的,讓一群武人陪著赫連誅,把赫連誅身上帶著的梁人的文弱氣息全部磨去。她不過是遂了丈夫的意思。
她喜歡乖巧的、順心的,記掛著她的兒子。
而不是一個包藏異心的、隨時隨地都可能造反的異族人。
阮久足夠可愛,她很喜歡。
城門外沸反盈天,赫連誠騎在馬上,隨著他每次舉起手上的長刀,士兵便發起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城牆前現挖的溝渠已經被屍體填滿,後來人便踏著前人的屍體過去。
而太皇太后站在城樓上,雙手死死地抓著城牆突起,幾乎要將石頭壘成的城樓一角掰一塊下來。
她渾濁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下面的赫連誠,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點兒像鏖兀人、像自己兒子的特徵。
可惜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從前她看赫連誠,哪裡都好,哪裡都是從前自己兒子英武的樣子;現在再看,赫連誠哪裡都不像,哪裡都醜陋。
而赫連誠在下面,察覺到自己這邊計程車兵計程車氣已經有所下降,抽空抬頭,竟看見祖母就站在城樓上。
他心中一驚,來不及細想,有些埋怨地喊道:「祖母,開城門!」
太皇太后悲慼且痛恨的望著他。
赫連誠見她沒有動作,也沒有吩咐人來給他開門,加大音量喊了一聲:「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