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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恩沉默了一瞬,低聲說道:“當然不是。真正的重點,是這次任務之後發生的事——那些從未登上報道的真相。”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難以掩飾的憤怒:“你知道嗎?這次任務被國防部包裝成了一場經典的‘孤膽英雄’故事,而我被塑造成了這出戏的主角。宣傳部門把那兩個年輕人完全排除在外,把我一個人推上了聚光燈下,說我是如何力挽狂瀾,單槍匹馬拯救了一整個排計程車兵。”
他苦笑了一聲,聲音裡帶著深深的疲憊:“但實際上,我在做的,只是填補那些高層指揮失誤造成的漏洞。而他們卻用這些漏洞來裝點自己的功績,用我的名字去為他們的政策背書。
赫恩的笑聲尖銳而瘋狂,在昏暗的房間中迴盪,彷彿是一把刀剜進空氣裡。他的話像釘子一樣砸在地上:“那兩個小夥子,是這支部隊裡唯二的男人。其他那些所謂的‘士兵’,不過是一群沒膽子的廢物!哈哈,真諷刺是不是?不過,或許是因為他們幫了我,在境外情報局勾結那個排長來陷害我的時候,他們也成了陪葬品。”
席崍的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舒展開來,試圖以冷靜的語氣打破這壓抑的氛圍:“這兩個士兵,應該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兩個不願意參與屠殺村民的人吧?”
赫恩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彷彿那笑聲只是為了掩蓋內心的痛苦。他低聲回應道:“是的,就是他們。在摧毀防空陣地後,他們似乎把我當成了英雄,總是圍著我轉。他們的名字是埃裡克和埃維,兩個還沒滿二十的小鬼,卻比那些自稱‘老兵’的傢伙強多了。某種程度上,是我害了他們。”
赫恩的聲音開始顫抖,淚水在他深陷的眼眶中打轉。他試圖用力抹掉淚水,但更多的情緒湧了出來。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抱歉,有點跑題了。讓我從頭講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繼續說道:“摧毀防空陣地後,我受到了國防部的嘉獎。記者們從天而降,cNN、bbc,他們輪番對我採訪,把我塑造成‘拯救同袍的勇敢戰士’。他們的報道鋪天蓋地,而我甚至還收到了一些獎章。士兵管理處的人還特地來宣佈,他們將我的服役時間縮短了一半。這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獎賞。三個月!我只要再熬三個月,就能回到阿美利卡,成為一個沒有債務的‘自由人’。”
他說到這裡,嘴角露出了一抹短暫的微笑,但那笑容轉瞬即逝,似乎被更深的痛苦掩蓋。他看著眼前的桌面,彷彿還能看到那天自己在聽到這個訊息時的情景:“我激動得像個小孩,儘管肩膀上的槍傷還沒有完全恢復,我還是忍不住在營房裡跳舞,慶祝自己即將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那群令人作嘔的軍隊。那是我在伊拉克最輕鬆的時刻,我幾乎以為,自己真的能擺脫這一切了。”
然而,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彷彿浸透了憤怒和絕望:“但這一切,只是他們編織的一個騙局。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