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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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一個背影讓她審視,驚訝的發現讓她的靈魂一陣悸動。
她認出那獵人正是姚江河!
他是在講自己呢,借一個山裡人的故事來表述自己的孤獨。
難道姚江河是孤獨的麼?他雖然喜歡獨處,但是,慣於獨處的男人並不一定都是孤獨的。比如姚江河,有那麼美妙的音樂陪伴他,有那麼豐富的智慧光顧他,有那麼華麗的想象牽引他,而且,他還有一手好書法,他把用指頭書寫的一幅“靜則生靈”的狂草,斜斜地貼在了床頭。他還會畫畫呢!在他的書桌上,放了高高一摞畫就的宣紙,全是仕女圖,或對鏡梳妝,或倚門遠望,或托腮沉思,或斂頜淺笑,個個栩栩如生,呼之欲出。這樣的男人,天然有一種浪漫的稟賦,怎麼會孤獨呢?
此時的明月,似乎並沒把孤獨和寂寞區分開來,她盡力開動思想的犁鏵,想鑽進姚江河的內心裡去,可是她失敗了。
那天,一直到談話結束,明月沒再說一句話。
大師兄夏兄,除了迷茫地聽他們兩人的聲音,始終未發一言。
他是不習慣於與活人談話的。從他考試的成績看來,實際上他也不習慣於與大師交談。他來到這世間的所有義務,好象都是為了聆聽,然後艱難地把一鱗半爪的詞句塞進自己並不發達的頭腦裡。因此,他成了生活中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這個先秦文學研究生班,實際上就是姚江河與明月兩人的世界了。
從夏兄的寢室出來,走到姚江河的門口,明月的腳步沒有停留,她默默而又快速地徑直走出了長長的走廊。姚江河站在門邊,一直望著師妹的背影消失,才若有所思地開門進屋。
就這樣,他們在彼此的遠引和沉默之中,差不多度過了美麗的春天。當初夏快要來臨,最後一批桃花、李花謝去的時候,通州大學的草坪上,像季節一樣變得異乎尋常的鬧熱起來了。那些佈滿灰塵的六絃琴,讓主人從斑駁陸離的牆壁上取了下來,帶到綠茵茵的草坪上,發出它們歡樂的歌聲。這樣的季節,總是不能讓人心情有片刻的寧靜,除了草坪上那些男男女女的活潑的顫動,在假山的四周,熙熙攘攘地圍著喧鬧的人群。這是校方苦心孤詣開闢的“英語角”和“普通話角”,發動全校學員利用晚上的休息時間到那裡操練英語口語和普通話。校方的號召受到了大學生和研究生的熱烈響應,他們早早地去了,為了那該死的英語口語和普通話,他們把自我剝離出來,端正衣冠,拿出架勢,甚至抱著視死如歸的悲壯心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裡去磨鍊自己。那情景既讓人感動,又讓人尷尬,因為搭配交談的,多半都不是同性。這不是學校的安排,而是自己的選擇,選擇異性是不需要思考的自然而然的行為。唯有如此,彷彿才有更為充沛的激|情。於是,一男一女站在夢幻一般的霓虹燈下,開始了滯澀的交流。那真真讓人痛苦!往往是一個人說一句話,對方要等好幾分鐘,因為那本身就不是“話”,而是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組合——好不容易吐出一個詞來,又偏偏頭,翻翻眼睛,去艱難地尋找第二個詞。而等著的人呢?實際上也沒有聽,而是在想自己的話,心裡直在祈禱對方多拉扯一陣,因為自己正被一個要命的單詞卡了殼!如此,怎麼能談得上交流呢?自然,這種勇氣是可嘉的。人嘛,沒有敢於丟臉的勇氣,是不可能真正體面起來的。
明月也去了,她到的是普通話角。在這裡,她意外地碰到了黃教授。黃教授五十掛零,但他拄了一根精緻的栗色文明棍,瘦瘦的身體前傾著,把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到那根比他還瘦的文明根上。黃教授看見明月,顯出十分興奮的樣子,拍一拍明月的肩,讚揚道:“才女!才女!”又向旁邊的人介紹說:“這小女子不錯,既膽大包天,又嚴謹慎密,將來大有作為!”旁人並不認識明月,問道:“是黃教授的得意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