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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來到歪斜著的門扉外，往裡面張望了幾眼，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挽著衣袖站在日光下，正仔細凝神地挑著手上的刺。

大概是聽到了腳步聲，男子一抬頭看見門外站著的女人，那張雖然還很年輕但又顯得滄桑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少見的微笑。

&ldo;阿茶小姐，你來了。&rdo;

名叫阿茶的女人莞爾一笑，她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奇特的風韻，既不像是閨閣中的正經女子，又沒有風塵遊女的風騷，卻反而因此增添了別樣的魅力。

&ldo;剛好有船來這兒，所以跟著來看看你，這些日子也攢下不少了吧。&rdo;

&ldo;嗯，一大堆都快放不下了，多虧有阿茶小姐的照顧，不然也不知道該賣給什麼人才好。&rdo;

男子替她把門開啟，阿茶吩咐腳夫把擔子上的草袋放在院子裡，然後又幫著把編好了堆放在房間角落中的藺席、斗笠、草鞋全都搬出來綑紮好。

&ldo;你先把這些送回去吧，我過一會兒就來。&rdo;

打發走了腳夫，阿茶來到小屋內的廊下，粗糙的木頭地板上鋪著陳舊的草蓆，小院中既沒有流水也沒有夏花，甚至連一點陰涼的樹蔭都沒有，即使坐著不動也感到悶熱難當。

阿茶脫掉木屐坐到廊下，她縮起小腿扳到身下，一隻手撐著地板，就那樣不拘小節地坐著。

在她稍作休息，擦去額上微薄的汗水時，忽然從裡面的房內傳出了一陣咳嗽聲。

&ldo;大人的病還沒有好嗎?&rdo;

&ldo;怎麼能好。&rdo;

男子的臉上露出了無可奈何的憂心：&ldo;本來只是一點小病，可是沒有錢好好吃藥，整天只是坐在那裡編草蓆斗笠，無論怎麼勸都不肯休息，最近咳得越來越厲害了。&rdo;

阿茶望著無雲的天空，她裸露著的肩膀潔白細膩，上面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ldo;阿傳先生，我啊，以前是批發鋪的&l;蓮葉女&r;噢。&rdo;

被她叫做阿傳的男子聽到這句話立刻愣了一下。

阿茶毫不忌諱也不隱瞞地說：&ldo;所以呢，可算是個沒什麼節操的女人了，我第一次看到阿傳先生在海岸邊拉住那些前來購貨的夥計求他們買斗笠的時候，心裡就想，這樣一個相貌堂堂的男人怎麼也不應該幹這樣的事，不知道他以前究竟是做什麼的?想著想著，有時候也會暗懷思戀難以自抑。&rdo;

她把自己傾斜著的身體靠過去，令那個男子臉上一紅。

&ldo;阿傳先生，能告訴我你以前的事嗎?&rdo;

&ldo;這個……&rdo;

&ldo;不能說?&rdo;

&ldo;也不是不能說。&rdo;

男子揉著自己的手背，他好像總有這個奇怪的習慣，每次都是左手搓著右手，把手背弄得紅紅的，手背上那道痊癒了很久的淡淡傷口也隨著他的動作一直扭曲著，他的年紀雖然比阿茶大上一些，但是卻好像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女人稍微說上幾句就立刻不知所措起來。

阿茶看著他的手背道：&ldo;這個傷口像是被刀砍傷的。&rdo;

聽到這句話，男子不自覺地往屋中看了一眼，那斷斷續續的咳嗽也一直傳到耳中。

他轉過頭來，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ldo;阿茶小姐，你知道肥田之戰嗎?&rdo;

阿茶愣了一下，但是很快點了點頭：&ldo;嗯，是十年前的事了吧，從那個時候活過來的人，誰不知道呢，雖然當時我才只有十一歲，不過也已經懂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