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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沈墨的語氣裡確實沒有責怪的意思,鬆了口氣,嘟囔道:“你哪裡一樣了……”
他便與他爹一樣,情字為首,一旦對哪個女子動了心,便恨不得掏心挖肺傾盡所有,到頭來弄得自己遍體鱗傷還要說是自己的錯。
沈墨轉首,看著窗外綠綠茵茵的一片,新葉沾染著露水,盈盈欲滴,折射出暖融融的陽光,嘴角掀了掀:“我從一開始便知道子何的恨,從骨子裡透出來,即使用努力學醫來粉平,用冷漠來掩飾,仍是讓人不經意便觸到,所謂仇恨,我已看開,所以對她滿心的恨,我覺得那是執念,執著到忘了最初為何會恨,心心念念只想復仇,所有害過她的,害過季家的,她以為讓他們血債血償便能讓自己歸於平靜,殊不知念由心生,即便毀了她所恨的一切,倘若未能解開心中癥結,放下執念,亦是枉然。叔父,子何的復仇之路,從來只有一種結果,你可知,是什麼?”
“啊?”謝千濂有些茫然,還未反應過來,沈墨緩緩一笑,春光入眼,有些蕭瑟,續道:“要麼,復仇失敗,殘念縈續,飲恨而亡,要麼,復仇成功,心無所託,寂寥餘生。”
“那她還報什麼仇?橫豎都沒好結果!”謝千濂幾乎忘記所說之人是黎子何,憑著本能分析疑惑道。
沈墨垂下眼瞼,看著草地上各色野花,輕笑出聲,道:“子何的恨是執念,我的愛又何嘗不是?動我心者,無論是誰,我以自己的方式想要留在身邊,幼時娘讓我學醫,為哄她開心,我三年內幾乎看盡所有醫書;爹不讓我入宮,我不問緣由便不踏足一步;當年不曾知曉季黎心意便向先皇求婚,如今想盡辦法呆在子何身邊,她不肯離宮,我進宮,她要復仇,我幫她,她想出宮,我隨她,我用所有勢力來做她想做的事,用娘教我的話試圖點醒她,用一千親信的命讓她意識前路坎坷,盡是血色,我事事為她,考慮周全,我以為,這便會讓她多看我一眼,捂熱她的心……”
沈墨又笑了,蒼白如紙:“我忘了,愛是我的,恨是她的,我愛她,與她無關,她恨他,亦與我無關。”
“小……小墨……”謝千濂攏緊了眉頭,嚥了咽口水,不安道:“小墨你都說些什麼?我沒念過書,聽不懂……”
“叔父,她說她是在利用我。”沈墨靠坐在窗簷上,眯眼看著夕陽:“她還是要回宮復仇,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小墨,這一一不是被抓走了嗎?肯定是那狗皇帝耍了什麼花招,你……你別信啊,她肯定是怕連累到你才趕你走,你……你……”謝千濂又哽住,完全忘了想要拆散沈墨和黎子何的想法,看著沈墨只覺得心疼,拼命想要安慰,讓他恢復些許神采。
沈墨笑著搖頭,轉首看著謝千濂:“叔父莫要為我擔心,現時的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你所說沒錯,她為了一一為了我的安危趕我走,我不怪她,可她說那些話時,渾身戾氣,滿眼恨意,她的恨,根本未曾消散,她出宮,不是因為完全放下恨,心底無恨,既然如此,她即便出來,也不會過得安穩。”
“叔父,以前我想,即便是為她攪得民不聊生,只要她是我在乎的人,也無所謂的。雲喚軍中已經插入眼線,只需揭開顧衛權枉死,雲晉言的粟容花之毒為他的寵妃嫁禍所下,顧家舊部必反;駐守西南的莫菱,我西南多的便是控制神智之藥,他手下大軍,不足為患,甚至可為我所用;一一在我們手中,顧家舊部是否有用尚且不知,可他是皇子,便是籌碼;雲都還有我事先安排的幾千精兵潛伏,屆時裡應外合事倍功半;當年先皇重病,突然將太子之位給了雲晉言,他去世之時,也只有雲晉言一人在側,發生何事,無人知曉,倘若大肆渲染,謠言四起,民心渙散,再加上你我手中兵力,叔父,你覺得,勝算有幾成?”
謝千濂目瞪口呆,從前他想造反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