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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手掌一觸即離,白散合情合理地發著呆,後來慢吞吞反應過來,臉往棉被裡一埋,只露出一雙燒得紅通通的眼,眨了又眨,努力驅趕瞌睡蟲,蔫蔫地搖了搖頭。
「去醫院。」
江岸開了燈,他眉眼鋒利,一身硬挺西裝都透著冷意,前肩些許濕潤,停留著融化的雪。
白散在棉被裡扭了扭,用實際行動表達拒絕,留給他一個冷酷的背影。
才不要,外面還下著雪,很冷的。
不想江岸的話並非徵求,而是告知。
直到白散裹著他的動物團棉被暈乎乎坐到江岸車上,窗外都是路燈一息間閃過的熔漿一樣的冗長流光,和被車燈照亮時散發銀光靜靜落下的漫天大雪,他都不記得到底是怎樣發生的。
手邊有灌滿熱水的保溫杯,一個開啟的紙巾盒,紅絨球翻邊針織帽。
車裡打著暖風,江岸手掌搭在方向盤上,開得很穩。
他側臉勾勒硬線條,下頜窄收,眉骨如鋒,此時半隱在光線昏暗的車內,向著白夜與流火,那種因對一切瞭如指掌的控制力所刻畫在血液裡的強勢下,攜著淌過無數渾濁河流落下的光痕,一挑眉一抬眼都記得許多年,不易忘。
江岸側目見他望來,沉吟一聲,「還是冷?」
好一會兒,白散甕聲甕氣答了句「不冷」,垂著眼半張臉縮排了棉被。
他希望有誰會發現他生病在家,因為這樣能告訴自己不是一個人,又不希望會被誰發現,因為會給別人添麻煩。
「……可以不去醫院嗎?」他啞著嗓子,沒什麼底氣地小聲問。
在「江醫生」這個稱呼脫口而出前,想到是在工作時間外的特殊事件特殊地點,他改了口,「江先生,我吃點藥就行了,其實也不算嚴重,有次我燒到四十度,腦子裡都是奇奇怪怪的畫面,話都說不清楚,但是蒙上三層被子,熬到第二天早上好了,這回挺輕的。」
他沒提不喜歡醫院,那樣的話,解釋起來太麻煩了。而且大部分不喜歡醫院的人,對醫生也唯恐避之不及。
但他不是。
江岸沒同意,也不拒絕,緩緩把車停在路邊,轉過頭,很認真地審視他。
心臟被攥緊的緊張感又來了,彷彿第一次學走路跌跌撞撞,白散很想在他和江岸間設立一道結界,只有他能穿過去,他能看到對面,江岸至始至終毫無察覺。
而現實並不允許,白散只好左顧右盼,頂著重重壓力,絞盡腦汁想著怎樣說服江岸,忽然目光落到窗外的雪糕攤上,靈光一閃。
「江先生,你吃過大雪怪麼,就是第一層牛奶味,第二層巧克力味,第三層奶茶味道的球形雪糕,剛好這裡有賣,我能一口氣吃掉三隻大雪怪。」
說完,他拍了一下肚子,表示不成問題,可惜裹著一層厚棉被,沒響,就有點尷尬。
江岸眼簾微掀,狹小而封閉空間裡,聲音低低沉沉,彷彿貼在耳邊,「市醫院的呼吸內科與消化內科中間隔兩層樓,很近。」
還不如兩個硬邦邦的「不行」,直言拒絕。
白散頓時蔫了,他覺得江岸是在恐嚇他,但沒證據。
大概是他苦兮兮的模樣取悅了江岸。
江岸退後一步,熄了火,側著身跟他商量,「我去藥房買體溫計回來,你先量,超過38度5,去醫院打針,沒超過,回家吃藥。」
江先生萬歲!
白散抿了口熱水,強行壓下恨不得蹦起來轉三圈的喜悅,小心翼翼探出一根手指,「如果不需要去醫院,我可不可以吃一隻大雪怪呀?就一隻,我絕對不給消化內科增加負擔。」
其實他也沒有很想吃,都是因為剛才講給江岸聽的時候,回憶了一下下,要怪就怪大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