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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個女人?”蘇衍眯起了眼,“就是她哭著在孤的紫寰宮外跪了許久,說她喪夫喪子,如今連膝下唯一的繼女都保不住,被你糟蹋。”
“她說那是她的心肝兒,這輩子唯一的寄託。就算是自己的侄兒要動,她也要求個公道。”
蘇衍壓低了聲音,猶如地獄來的勾魂惡鬼,“她啊,想讓你死。”
蘇衍用刀子抵住了他的下巴,鮑宏被迫望向他的眼眸。裡面只剩下一片荒蕪的黑暗,寒冷可怖,看一眼就讓人瑟瑟發抖。
鮑宏悔極了,嚇得腿都打不直。
他那日喝醉了酒,只剩下零星的記憶。
恍惚間他又去了姑母家,後來唯一能回想起來的便只有哭啞的嗓子和白花花的肉體。
原來那一日,他就把自己的退路斷掉了。
蘇衍舉著刀子,很快又刺了一刀進去:“你傷了孤也就罷了,還傷了太傅。”
裡面的男人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蘇衍才從裡面走出來。
黑暗之中,蘇衍的臉色格外蒼白。
失了所有血色,只剩下如行屍走肉的軀殼而已。
沒錯,他今日便是故意的,就是要在殷牧悠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
就算摔得個粉身碎骨,也要這麼做。
似乎知道殷牧悠會來這裡,蘇衍嘴角微揚:“太傅是不是嫌孤不該這般?”
“陛下是當時臣救下的幼豹?”
“嗯。”
“……陛下是半妖?”
“嗯。”
“那陛下還故意說出口,不怕臣知曉了這件事,當著朝臣的面兒戳穿此事?”
蘇衍望向了他:“太傅會嗎?”
殷牧悠心情複雜:“臣沒那麼無聊。”
蘇衍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眉目盡是溫柔。
隨後,他彷彿想起了什麼,笑容又僵硬在臉上。
“這偌大的宮中,不知有誰會害孤。”蘇衍抬起頭,被冷風吹得身體顫抖,“所以孤只能這樣做,別人如何害孤,孤就怎樣動手還回去。”
他害怕別人發現他的不同,整日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要掉入冰潭。
殷牧悠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他召他進宮,真正的目的並非讓蘇桓親口說出他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是把這些全都血淋淋的呈現給自己。
他太尖銳,不給別人留退路,同時也把自己的退路斬斷得一乾二淨。
“太傅是不是覺得孤做得太過了?是不是覺得孤……不該趕盡殺絕?”
“裡面的鮑宏死了嗎?”
“死了,他沒能扛過那十下。”
“陛下的確太過了。”
蘇衍眼神微閃,他知道自己病了。
早在母妃死的時候,鮮血濺得他滿身,他就已經病了。
病得久了,病入膏肓了,才知道這病……治不好了。
他原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麼病著,眼前的這個人,卻偏要讓他嚐到溫暖。
所以,他斬斷自己的退路,就算是血淋淋的自己,也要呈現給他。
“是嗎?原來太傅也是這樣想的。”
月色下,蘇衍臉色格外蒼白。
他雖然露出這樣自嘲的表情,可那表情分明再說——
別推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