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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的儲藏室,因為我房間房頂的一個角落有東西掉下來。在搬東西的過程中,我的一些檔案不見了,一對襯衫袖的金鍊扣也不翼而飛。
我坐下來,馬上開始根據回憶重寫我關於弗拉德·德拉庫拉歷史的筆記,然後從那裡趕回希臘,打算繼續我的克里特研究,因為現在空閒時間多了。
到克里特的海上航行真是可怕。我想繼續寫我的克里特,但是我看了那些筆記完全沒有靈感。從鎮上的人那裡聽來的迷信也沒有讓我稍稍心安。我以前來沒太注意,其實這些迷信在希臘廣為傳播,我應該早就知道的。按照希臘傳統的說法,其他很多地方也一樣,吸血鬼的源頭叫弗裡柯拉克斯,指的是任何死後沒有埋葬好的屍體,或者腐爛得慢的屍體,更不用說那些被意外活埋的了。克里特酒館裡的老人們更願意給我講他們二百一十個吸血鬼的故事,而不願告訴我在哪裡找到類似那一塊的陶器碎片,也不願說他們的祖先鑽進哪些古代的沉船中掠奪東西。
我把這些寫下來,心想也許它們和我遇到的其他情況有兒點聯絡,至少它們可以告訴您我到達牛津大學時的狀態:精疲力竭,沮喪萬分,心驚膽戰。我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瘦削。在如此的不安中,我在刮鬍子時經常笨手笨腳,劃傷自己。只要一被劃傷,我就會情不自禁地退縮,想起那個官員脖子上的那道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更加懷疑起自己的記憶。有時,我被折磨得幾乎要發瘋,好像自己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有某個目標我沒法搞清楚。我很孤獨,充滿渴望。一句話,我進入一種從未有過的精神狀態。
您最痛苦的,
巴託羅米歐·羅西
牛津大學三一學院
1930年12月15日
第十章
作為一個成年人,我一直都瞭解時間饋贈給旅行者的那份特殊禮物:想要故地重遊的渴望,想找到從前跌跌撞撞走過的路,重新獲得那種探索的感覺。
非常年輕的旅行者不會了解這一點,我自己就不瞭解,但我在父親身上看到了,他在東比利牛斯山的聖馬太修道院的舉動讓我感到了重複的神秘,我知道他多年前到過這裡,而且這個地方把他帶入一種在其他地方都沒有出現過的微妙境界。他想來這裡,悄悄回憶曾經來過的經歷。我已經明白了,父親記住的其實不是建築,而是發生在那裡的事情。
一個身著黃色長袍的修士站在木門邊,默不作聲地給遊客派發宣傳小冊子。“ 我告訴過你,這個修道院還開放,”父親平靜地告訴我。我莫名奇妙地確信,父親在這裡出過什麼事。
和我的第一個印象一樣,我的這個第二個印象也是一閃而過,但更加敏銳:他開啟小冊子,一隻腳邁上石頭臺階,非常不經意地低頭看了看那上面的文字,而不是抬頭看我們頭頂的動物裝飾。我看得出,我們就要邁入這一聖所,而他對它舊有的感情沒有消失。
東比利牛斯山的聖馬太修道院坐落在海拔四千英尺的山上,走進門去就是聖馬太小巧的教堂和它精緻的迴廊,好像是一位有藝術品位的力士參孫的傑作。我們一進門就被一陣滴水聲吸引住了。在那麼高,那麼幹燥的地方竟然有如同山泉一樣自然的水聲,令人歎為觀止。
“ 隱居的生活,”父親坐在我身旁的圍牆上,喃喃說道 。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怪怪的,一隻胳膊摟住我的肩膀,他很少這樣做。“ 看起來很平靜,但日子是艱苦的,有時還不無險惡。”我們下面的空氣中有些什麼掛在那兒,閃爍著。父親還沒指給我看,我就意識到那是什麼了:一隻被獵食的鳥,環繞著柱子,像是一塊漂浮的銅板。
“ 造得比鷹高一點,”父親在笑著說。“ 你知道,鷹是基督教裡很古老的象徵符號,代表聖約翰。馬太——也就是法語裡的聖馬太——是一名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