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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易冷冷道:「誰說我忘了?」
「那你……?」
雒易一面暗中調息,一面漫不經心、信口胡謅道:「我故意這樣問你,就是為了看一看你究竟有沒有將我說過的話,字字句句都放在心上。」
秦俁人笑逐顏開,一時秋波熠熠,光彩照人。忽然她又想到了什麼,眼中又染上幽怨無限,恨聲道:「我日夜將你所說所言放在心上,可你呢?阿檀,你與我說句實話,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我?」
雒易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波瀾不起,指天作態道:「若有二心,便教阿檀遭天打雷劈,萬箭穿心而死。」心道:「我那個葷素不忌的舅舅也不知是否尚在人世,若他真遭天打雷劈,我也是樂見其成。只是我對他們這筆風流爛帳一無所知,再夾纏下去,且不說露出馬腳;光和這怪物再這樣眉來眼去,酸也要酸死我了。」
他掛念沈遇竹身負重傷,又有齊兵窮追不捨,心內沉重,不耐煩再與她周旋,在心中不住思索脫身之策。然而秦俁人極親密地依偎在他身側,伸手牽住他,笑道:「我便知道,你再見我,一定會迴心轉意……」
雒易一觸到她的手,便覺一陣冰寒徹骨。卻聽秦俁人「咦」了一聲,道:「阿檀,你何時受了這麼重的內傷?」她握住他的手腕查探脈息,又駢指覆在他雙膝之上,神情愈發嚴肅,咬緊銀牙,恨聲道:「是誰敲碎了你的髕骨?還下了這麼陰毒險惡的毒?」
雒易道:「報仇就不必了。我一時大意,誤被小人暗算,至於那罪魁禍首,方才已被你炮製盡興、身首異處了。」
秦俁人一怔,笑道:「原來如此。」她牽著他重又坐下,道:「你不必擔憂,我這便為你梳筋導氣,日後再佐以珍藥慢慢調理,定叫你復原如初,再無後患。」
雒易對這喜怒無常、言行顛倒的怪人始終戒備重重,正欲矯詞推辭,卻已被她一掌擊中胸口,頓覺一股冰寒之氣自膻中灌入四肢百骸,頓時手足僵木,裸身墜入冰河之中。
他駭然萬分,正巧被封的筋脈衝破窒礙,功體復原,手足一瞬恢復自如,更不猶豫,一掌「嘭」地擊中秦俁人的心口。
秦雨人正勁氣凝於顱頂,正是系千鈞於一發、門戶大開之時,被雒易猛然一掌推開,頓時氣塞胸膈,心肺劇痛,動作不由一滯。雒易趁機脫身站起,匆忙掃一眼往來時路徑,但見那冰面陡峭冷滑,以自身當下狀況,決計無法攀援而上。眼看秦俁人已然翻身坐起,再不猶疑,轉身沖入旁側的幽暗洞穴之中。
疾奔數百步,狹隘逼仄的豁然開朗,雒易驟然撞見明亮日光,眼前一花,卻見洞穴內密密麻麻站了數十人,正齊刷刷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雒易悚然一驚,定睛看去,原來這洞穴中正矗立著數十具神態各異的白玉雕像。那雕刻者的技藝十分高超,以黛石描眉,以硃砂點唇,以異色寶石鑲嵌成眼珠,連肌理骨節都是纖毫畢現。光線幽明之間,乍看去與真人別無二致。這組雕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俊或醜,或嗔或笑,形貌神情各有不同,卻在臉龐手足等處都有或多或少的殘缺潦草,似乎雕刻者有意留下這些不完滿的缺漏,來證明它們僅是死物,而非活人。
唯獨其中一具成年男子的雕像,面目如生,輪廓鮮明,雕琢得精緻異常,自發端至足底不曾有一絲粗率。雒易與它迎面對望,竟好似在對鏡自照一般——那男子面目,竟和他有分相似。只是雕像男子眉眼舒朗,薄唇畔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袍袖當風,顯得分外散漫瀟灑,又有一股不可捉摸的貴氣,好似偶然游履人間的謫仙人一般。
雕像的眼眸是用青藍色的螢石雕鏤而成,日光流轉,顯得那雙眸子奕奕有神,凝眄顧盼,像是朝雒易投來似哂似笑的一瞥。
雒易伸手撫著那蘊藉風流的眉眼,心內忍不住道:「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