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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釋重負,「原來是師父在給陳先生治病。」見小和尚點頭,又問:「師父進去多久了,他進去,我怎麼沒聽見呢?」
「師父不在裡面。」
「不在裡面?」
「是的。」
「那他怎麼給人治病?」
「我不知道。」
「師父到底在哪裡?」
「我不知道。」
小和尚一問三不知,子醜寅卯什麼也講不出來,但就是不肯放小周進去。小周哭笑不得,又不便強闖,只好懷著巨大的好奇與更加巨大的期待,返回自己房間繼續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小周被一陣猛烈的咳嗽盧驚醒,這正是久違了的陳家鵲的咳嗽聲。陳先生醒了!小周驚喜交集,一躍起身,趕緊穿戴整齊,推開門,卻看見老和尚帶著兩個沙彌正匆匆走來,其中一個提著個砂罐,另一個則提著籃子,裡面裝著碗、調羹和蠟燭。四人一起進去,在屋裡,陳家鵠的咳嗽聲又被成倍地放大,如牛吼,如悶雷。
陳家鵠從黑暗中醒來,一時難以適應門外透進來的光亮。但這並不妨礙他分辨來者是誰,他用沙啞無力的聲音問:「師父,我這是在哪裡?」
「在你涅巢重生的地方。」老和尚說完,沙彌已點燃蠟燭,屋裡的黑暗頓時被驅散一空。小周這才看清病人的臉色,竟比屋外那漫山的雪還要蒼白,彷彿透出懾人心魄的寒刃,不覺冷得心裡一縮。
老和尚徑直上前,把了把病人的脈,笑道:「陳居士真是個有福之人啊,遇到壞事也能因禍得福——牛角山遇匪,你吃了驚嚇,出了一身大汗,內邪隨汗走了不少,後又求得老山參一枝,討得殘喘,好讓我妙手回春。」言畢即扎針,完了又伸出手在病人頭部輕輕推拿幾下,然後問他,「居上可想吃點東西?」陳家鵠苦笑,「光想有什麼用,吃了都會吐出來。」「我問你想不想?」老和尚說。陳家鵠搖頭,「不想。」老和尚笑道:「怪了,人人都要吃飯咽菜,你陳居士一代才傑之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怎麼會連飯菜都不想吃呢?你能吃的,一枝二十年的老山參都讓你吃了,那苦澀之味實不是食之甘味。想一想,一碗農家菜粥,聞之清香,觀之一青二白,食之入口即化,妙哉,妙哉。」
不知為何,陳家鵠頓時覺得口舌生津,嚥了一口唾沫。老和尚笑道:「你嚥了一口津液,說明你是想吃東西了。想吃什麼?嗯,依老衲看,此刻來一碗熱乎乎的青菜粥正是你之所想。來吧,我早已給你備好了。」老和尚對兩個沙彌揮揮手,一人連忙將罐子開啟,正是一罐熱氣騰騰的青菜粥,另一人則把碗和調羹拿出來,盛了一碗,遞給師父。
「把他扶起來。」老和尚吩咐小周。
「請你張開嘴。」老和尚吩咐陳家鵠,陳家鵠便張開了嘴。
「一碗菜粥,菜是青青小菜,米是象牙白米,水是潔淨雪水,佐以高山野參湯、紅糖、當歸、白糖,我用微火熬煮半夜,天下哪有如此美食。來吧,吃吧。」老和尚說著餵了一羹。
又一羹。
再一羹。
如是再三,一碗粥很快見底。陳家鵠擔心不爭氣的胃又給他來老一套,一陣翻騰後把吃下的東西全吐出來。這麼想著,他合了口,閉了眼,好像這樣可以把要吐的東西擋回去似的。這樣過去數分鐘後,陳家鵠只覺得胃裡生出一股溫暖之氣,絲絲地往下暢通,同時覺得一股貪婪的食慾填滿了慾海,使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老和尚見了,笑道:「還想來一碗?」陳家鵠不假思索地點了頭,一旁靜觀的小周終於找到事做,接過空碗準備再去盛,被老和尚制止。「夠了,」老和尚對陳家鵠說,「你這沉痾之軀,久病之身,十分虛弱。所謂虛不受補,能克化這一碗粥就已經很不錯,想吃得再過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又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