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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說:「是的,委員長對此非常重視。所以,你給我盯緊這條線,沒準可以順藤摸個大瓜出來。」頓了頓,又說,不乏得意地,「你們查,那叫順藤摸瓜,在黨國政治大局來看,這叫敲山震虎。某些人如果能夠懸崖勒馬,知難而退最好,要不然……」說到這裡,杜先生忽然緘口,但眼神和語氣充滿殺氣。這樣的鋒利只轉瞬即過,他很快又恢復了常態,吩咐陸所長,「事不宜遲,你馬上去安排人準備竊聽電話。」
「那手續……」
「讓機站竊聽才要手續,難道你自己不會架臺機器?」
意思很明白,讓他自己動手幹。陸從駿回去即給老孫佈置任務。竊聽嘛,多容易的事,切開電話線再接一根線出來的事,小學生都會做。老孫叫上人在姜姐住的這條巷子裡租了一間屋,屋子窗外便是電線桿,爬上電線桿,並聯一根線進屋,這巷子裡的所有電話都成了他們的囊中物,想偷聽誰的電話,猶如探囊取物一樣容易。
天黑了,姜姐下班回去了。
姜姐回家,職業地東看西察,注意有無人人室的跡象。這一切,她做得自然不刻意,顯然是「每日一課」,已經養成習慣。察看一週,並無異樣,她放心地放開手腳.寬衣丟物,洗手洗臉。
諸事妥當,她掏出一紙條,準備打電話。當她開啟床頭櫃時,發現了異樣——原來她在話機上蓋著一塊繡花絲巾,雖然絲巾依在,但花的方向反了(本來是倒放的,現在正了)。她見此,立即警覺地去找房東問:「今天有無人來找過我。」
「沒有。」房東老太說。
「你們今天有沒有離開過家?」
「下午我們去了一趟警備區。」老頭子說。
「警備區?幹什麼?」
老頭說:「沒什麼,就問我們家兒子現在在哪裡。」
老太說:「你知道的,我家兩個兒子和女婿都在前線部隊上,他們給我們發了十斤大米。那個長官還說,我大兒子在十九路軍,那是抗日的英雄部隊,等以後趕走了鬼子還要犒勞我們呢。」
老太纏著她還想多說,姜姐根本無心聽,應付兩句就回自己屋裡去。一個小時後,姜姐帶著一身灰燼和一隻皮箱出了門。灰燼可能是燒了一些東西吧,皮箱裡是什麼?她要溜嗎?就讓她溜,看她去哪裡,跟著她走也許可以摸到更大的瓜。
夜深了,石板路上因為姜姐敲出的清亮的鞋跟聲而顯得更加清冷,更加寂靜。
走出巷子,路口停著兩輛人力車,車夫一個是年輕人,一個是中年人。年輕人在抽菸,中年人在打盹。姜姐叫醒中年人,上了他的車。
「快走。」
「去哪裡?」
「重慶飯店。」
車子走後,姜姐不時張望後面,注意有無跟蹤。沒有。拐過一條街,還是沒有。她似乎覺得有點奇怪。後來憑著路燈,她無意間發現車夫彎腰露出穿的衫衣是軍隊的制服衫衣,且側腰處明顯有別槍的跡象,不禁恍然有悟。姜姐見前方有一個路口,支使車夫:「前面往右。」
車夫回頭說:「你不是要去重慶飯店,怎麼往右?」
「少廢話,叫你往右就往右。」
「好嘞。」
小巷深深,了無人影。
快行至小巷盡頭時,姜姐突然掏出手槍,向車夫後腦勺連開兩槍,跳下車鑽進另一條小巷,逃之天天。她就這麼跑了,永遠跑出了黑室的視線,直到幾個月後,三號院的人去河內追殺汪精衛時,才在同一賓館發現她,那一天也成了她的末日。第四節重慶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壩,系江水常年沖積而成,珊瑚壩是市中區長江水域北岸最大的沙洲,東西長約兩公里,南北寬六七百米,夏季洪水期常被淹沒,冬季桔水期,露出水面的沙洲可達上數萬平方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