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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沆瀣一氣的關係。”
“詳細說說,一個一個來。”沈淮擺出傾聽的姿態。
蘇芽跺了跺腳,她每日在外行走,時常還要進出那些被暖爐烘得熱烘烘的後宅,所以穿得並不很厚,這時候夕陽漸斜,人站在水邊不動,冷意便從薄薄的鞋底往上爬。
這雙鞋穿得久了,鞋底磨損,顏氏早就要扔掉它,蘇芽卻心疼母親總是一針一線仔細縫製的辛苦,一直捨不得扔。
平常都能對付,哪知道今天要在外面站這麼久?現在她和沈淮是做買賣的關係,自然要為自己多謀福利。
於是,她便坦然地問道:“我們能進屋談嗎?外面太冷了。”
她說話的時候,嘴唇開合,哈著白氣,鼻頭和臉頰被風吹的有些泛紅,那鋪了小半張臉的胭色胎記從左眼角擦過,眼睛裡不知道是否是被風颳的,泛著一點水光。
沈淮淡漠的眼神從她臉上掠過,眼瞼微不可見地虛了一下,當先向屋中走去。
蘇芽立刻跟上去。
果然,懷月軒院中的景色再美,那也美不過屋裡炭火的暖氣啊。蘇芽默默地往燒著銀絲碳的爐邊站過去,腦子裡開始梳理沈淮要的資訊。
“那個理漕參政,胡興,他雖然是漕督的副手,看起來也一直非常的配合,但是他其實早就想要換到漕督位置上當一當了。”她開口就先扔個大的。
“哦?他憑什麼?”
沈淮的反應非常敏銳,蘇芽連故弄玄虛的餘地都沒有。
只有對官場下過功夫的人,才能這麼敏銳地捕捉到蘇芽提供的第一條資訊,其中有個關鍵的伏筆——漕督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作為一方要員,漕督能以二品之級行使等同封疆大吏的職權,是因為他與別的大員相比,有個最大的不同:漕督的職權範圍並沒有受到朝廷的明確劃分。
漕督,全稱為“總督漕運兼提督軍務兼理海防巡撫鳳陽等處兼管河道”,除掌管漕運,即總督漕糧的徵收、解運和入倉之外,還提督軍務兼理海防,同時兼任鳳陽府、淮安府、揚州府、廬州府和徐州、和州、滁州共“四府三州”,負責轄地的民政、財政、水利、刑事、軍事與鹽課等,且為保障漕運順暢還有監管河道之權,實在是一個官場另類。
三千里運河橫跨數省,四府三州魚米之鄉,其中涉及多少部門和環節,以至於各部司都不得不專在淮安設立分司,配合漕運總督行事。
假如漕督意志不堅、處事不決、袖短不舞……沒有假如,那樣的人,爬不上漕督的位置!
就以漕運中的漕糧解運環節來舉例,負責運輸的是漕軍,漕軍來自各地的衛所軍隊,軍隊在地方上的上司是指揮使,指揮使的頂頭上司是京城的五軍都督府,可是五軍都督府只有掌管兵籍和訓練的職權,軍隊的調動權和軍官的任選權卻在兵部,而兵部尚書或者侍郎經常出現在漕督的崗位上……
蘇芽眨了眨眼睛,這麼繞的關係,她當初也是聽了好久的牆角,又拆散揉碎了在後宅問了好多官眷,最後才給弄明白個七七八八,可是觀察沈淮的神態,這些對他來說完全沒難度。
所以,沈淮他到底是什麼人?
鏗!鏗!
沈淮敲了敲桌子,“你發什麼呆?說說胡興,他背後是不是有什麼依仗?或者漕督有什麼不妥?”
“漕督倒是沒聽說有什麼不妥,他年初三就出發去揚州等地,巡視漕船過閘的準備了。”蘇芽若有所思,然後神色一整,“這麼一想,漕督倒是恰好和謝有林弄了個前後腳啊!”
一個剛離開淮安,一個就踩著點兒地來了。
蘇芽覺得自己又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線索,但是沈淮不為所動,平靜地看著她,等她繼續。
“漕督沒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