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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張昭月想完,蔣樓輕笑一聲:「現在看到了,滿意了嗎?」
察覺到蔣樓語氣中的抗拒,張昭月深吸進一口氣:「我聽說了,你十歲那年休學,是因為和別人打架,弄傷耳朵。」
起初蔣樓並不理解她為什麼要重提這件事,後來稍微一想,便明白過來——這樣說,一來可以告訴他,她在昨天之前並不知道他耳朵聾了的事;二來可以提醒他,你的耳朵受傷,是因為你自己好鬥跟人打架。
蔣樓更想笑了,是啊,他早就知道自己活該,可是成為別人口中的孤兒,難道是他自己願意,主動爭取的嗎?
為什麼全世界的大人,都那麼會找藉口為自己開脫,那麼懂刀紮在哪裡最痛?
見蔣樓不說話,只是用漠然的眼神看著她,張昭月鼓起勇氣去看他左邊耳朵,問:「聽說有給你配助聽器,怎麼不戴?」
這回蔣樓很快抓住重點——既然能這樣問,代表她知道他曾經有過助聽器。
多半也不只是「聽說」而已,敘城福利院的資金一向不充裕,當年怎麼會拿得出那麼多錢給他做手術,配助聽器?
多年的疑惑迎刃而解,心繼續往下沉的同時,蔣樓有一種放下包袱的鬆快:「被別人扯下來踩碎,壞了。」
他甚至有心情補上一句,「是我自找的,跟你沒關係。」
張昭月微微一怔。
她知道蔣樓聰明,但沒想到他竟會洞徹人心。
是要經過多少摔打搓磨,才能習得這樣的敏銳和清醒?
按捺住心頭泛起的苦澀,張昭月問出她最想知道的事情:「那你的姑姑呢?當年我留下了一大筆撫養費,足夠你用到大學畢業,當年你爸爸去世,我曾拜託過她……」
「這你該去問她,而不是來找我。」沒說幾句話,蔣樓就顯出幾分不耐,「看夠了嗎?麻煩讓個路。」
他抬腳踏上青石板,即將擦身而過時,被張昭月捉住手臂。
「我知道你恨我。」她站在蔣樓的右側,因此聲音能夠清晰地傳遞,「可是當年的情況,作出那樣的選擇我也身不由己。後來我也有盡力補償你……」
蔣樓打斷她的話:「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謝謝你十二年前回來,帶走了我的父親,現在又回來,送給我一個弟弟?」
蔣樓的目光由不顯情緒的淡漠陡然轉為一種鋒利的冷冽,「我的父親因為他而死,作為補償,你是不是應該讓我殺了他,一命償一命?」
聽到這樣狠絕的話,張昭月喉間一哽,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也正是這毫不留情的言辭,撕開了她身上那層道貌岸然的外皮,讓她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可惡,這種時候竟然還在下意識為自己辯解。
世間事皆是種因得果——若不是她拋夫棄子,蔣樓就不會從小沒有媽媽;若不是她一時衝動回到敘城,蔣樓的爸爸就不會死;若不是蔣樓「父母雙亡」,就不會被人欺負,不會左耳失聰,也就不會休學;若不是休學,黎棠和蔣樓根本沒機會同班,甚至不可能相識。
追根溯源,是她造下的孽,是她狠心卻又做不到完全狠心。如今她卻在這裡透過推卸責任的方式,透過告訴自己「至少他好好長大了」,來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黎遠山此人傲慢獨裁,自私固執,但他有句話說得對,已經發生的事便再也無法扭轉,蔣樓爸爸無法死而復生,蔣樓的耳朵無法恢復聽力,那些她未曾親眼目睹的艱難歲月,那些日積月累的怨恨,也不可能如雲煙般一夕消散。
哪有什麼補償,能夠讓一切重來?
可是如果一切無法從頭來過,所謂的補償,又有什麼意義?
自見到蔣樓起,就勉力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裂,張昭月嘴唇抽動,近乎崩潰地流下眼淚:「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