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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遠無聲頷首,看著他們交纏在一起的手掌,像是又回到了那場大戰前,那棵即將轟然倒地的世界樹下。
那個時候,他和長老團的所有人,接到的君令,也是這一條。
——保護好帝後。
淞遠不是秦侑回的臣子,真要追根溯底算起來,他的身份便是比秦侑回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可因為有皎皎這一層的關係,他也將他當兄長看待。
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在氣氛熱鬧,歡聲笑語不斷的塵遊宮煮酒對弈幾次後,也漸漸的交起心來。
因為瞭解,因為是同樣性情的人。
淞遠不由得想,那樣驕傲的一個人,若是回憶起了當年的事,該做何反應。
整個鏡城,會被他一劍劈開的吧。
在他耗儘自己,強行劈開六界,為這片天地,為中州數萬萬生靈爭一線生機的時候,有人用功德,用性命,用永不入輪迴的代價。
——偷走了他髮妻的一世。
第70章 元年
在入劍冢前,湫十就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真正進去了,才知淞遠那句「劍冢內裡與外圍並不一致」是什麼意思。
若說劍冢外圍是愁雲慘澹,死氣沉沉,那高高佇立,已經顯得陳舊的門拱後,就儼然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近處是山,遠處是水,山上有花樹,水裡有魚蝦,河邊坐落著一排排小小的木屋,古樸的煙囪裡,燃起裊裊煙火氣。
草木葳蕤,生機勃勃。
誠然,誰也沒有想到兇名在外,令人聞之色變的劍冢,會有這樣一副生趣盎然,如詩如畫的一幕。
令人舒適的環境往往容易叫人放鬆警惕,而湫十卻知道這其中蘊含的兇險——外圍那些陰雲基本佔據了天空,裡面的情況,只會比外面要嚴重百倍、千倍。
湫十看了眼四周,及時開口:「都別鬆懈,嚴陣以待。」
就在此時,秦冬霖突然不輕不重地碾了她小指骨節,力道不重,帶著點提醒的意思。
若不是說青梅竹馬呢,他一個舉動,一個眼神,湫十就能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
湫十側首,與身側男子對視,他長得高,她得伸著脖頸仰著頭看他。
在人前,哪怕他此刻還在一下接一下漫不經心地摩挲他的小指,神色也是清冷而凌厲的,清冷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凌厲則來自秋水劍上的劍意。
「走了。」秦冬霖開口,聲音裡聽不出半分即將面對狂風暴雨的緊張。
「你自己注意一點。」
秦冬霖頷首,垂眸看著她,像是在問:還有什麼要說的沒。
湫十抬眼,眼神落在他那張毫無挑剔的臉上,視線寸寸往下挪,最後定在他緊抿的薄唇上。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昨日營帳內,那樣森冷無聲的夜裡,他湊上來時氣息滾熱,唇上的溫度卻似初雪般清冷。
湫十又囑咐了他幾句,無疑是幾句同樣的話,已經來來回回被她唸了不少次。
不得不說,這男人,開了竅與沒開竅就是不一樣,就比如從前,她這樣絮絮叨叨,他頂多應一聲。可現在,她說一句,他應一句,不厭其煩,雖聽不出什麼情緒,但至少不見了從前的不耐。
出生起就深入骨髓的臭脾氣,已無疑被刻意壓制,收斂了許多。
可這些,他這張嘴,這個脾性,是萬萬不可能對湫十提一句。
像現在一樣,捏捏她的指骨,無聲應答,已然是能表露出的極限。
須臾。
秦冬霖整個人像是融化進了空氣中,無聲無息斂去了所有氣息。
湫十被他鬆開的小指微微動了動,忍不住皺了下眉,她有些擔憂地望向淞遠,才想問什麼,卻發現陽光下,芝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