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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吧。」沈陶陶勉強牽了一牽唇角,行至桌案前,取過筆墨,緩緩寫了一張條子一同遞與江菱:「既是要去尚膳司走一遭,那不如將這裡的東西一同替我買回來吧。」
江菱應了一聲,低頭掃了一眼,訝然道:「山楂,幹玫瑰,泡好的芸豆——陶陶,你今日是還要做吃的麼?」
「我沒什麼胃口。」沈陶陶輕輕嘆了一聲,低聲道:「但是今日是六月十九,我答應了人的,得給她做些好吃的帶去。」
「今日?」江菱微微一愣,轉眸望了一眼長窗外的天色,如今已近黃昏,若等沈陶陶將吃食做好,便要入夜了。這月黑風高的,約的是誰?
總之,看這幾日裡,她卻不像是要與宋珽和好的樣子,這約的定不是宋珽。
她細細想了一陣,心中倏然一道靈光閃過——該不是顧景易吧?
她下意識地抬眸望向沈陶陶。
這十幾日與宋珽彼此消磨間,眼前的少女清瘦了不少。
月白色的裡衣下,身姿輕減,面色微顯蒼白,整個人都如同房裡那一盆許久不見日光的寶珠山茶一般,懨懨瘦損,彷彿下一刻裡,便要花葉委地,無聲凋去。
江菱心想,顧景易可是個不著調的,聽說上回還帶沈陶陶一個小姑娘,穿了宦官服飾去打馬球。但也正因他是個不著調的,到時候鬧騰一番,說不準反倒能令陶陶將這幾日不快之事暫時放上一放,便是忘個一時半刻,也是好的。
打定了主意,她便頷首道:「那成,你在這等我,我很快替你買來!」
她說著,便緊步出去了。
沈陶陶聽著槅扇微微一啟又一闔的響動,也微垂了垂眼,慢慢披衣起身,行至妝奩前。
她見銅鏡中,自己的面色蒼白,怕靜夜中怕嚇著了安樂,便抬手於腮邊上了些許胭脂。
而後又拿過擱在一旁的牛角梳,一道緩緩通著長發,一道信手捻起妝奩裡一支簪子。
就在她綰好髮髻,打算抬手將簪子插入發間的時候,指尖卻倏然頓住了。
那是一支罕見的紅珊瑚簪子,質地瑩潤,鏤刻著精巧的番蓮花紋樣。
正是宋珽贈她的簪子。
沈陶陶的指尖重重一顫,只覺得這支紅珊瑚簪子滾燙地幾乎拿不住,這十幾日裡強自平復下的情緒,彷彿被層層布帛壓著的火苗一般,終於狠狠躥出,漸成燎原之勢。
她下意識地闔了闔眼,胡亂地將手中的簪子往妝奩最底層一塞。逃避般地站起身來,行至長窗前。
長窗洞開著,窗外的夏風拂過她鬢角的碎發,帶來令人心靜的玉蘭香氣。
沈陶陶將身子半倚在窗楣上,順著夏風拂來的方向極目望去。
從此處,勉強能夠望見房門前的情形。
此刻日頭已經徹底沉入了太極殿高聳的屋脊下,最後的一絲餘暉也將要散盡。在這矇昧的光線中,宋珽正緩緩收回了目光,沉默著往停在一旁的官轎行去。
他步履沉滯,行得極慢,清瘦的影子落在庭前的青石地面上,在這將要熄滅的夕陽餘暉裡,顯得蕭索而寂寥。
沈陶陶倏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燙,似有莫名的情緒層層湧來。
而正在此刻,宋珽也似有所覺一般,回首望向此處。
沈陶陶一驚,趕緊將身子往後一縮,緊緊地貼在身後的妝奩上。
宋珽復又在遊廊上獨立半晌。直到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收盡。四面華燈初上,他的目光於廊下掛著的一盞花燈上停了良久,眸中似有無數情緒交織,但終於,還是漸漸暗去。
他垂首,緘默著踏上了道旁等候已久的官轎。轎夫們為了趕上宮門下鑰的時辰,走得也格外快些,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沈陶陶聽到腳步聲漸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