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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覺非亦覺出他神情變幻,忙補充道,“忠靖王世子這次入京……”
他說的不是琴太微,是徐三小姐。楊楝悄悄地鬆了一口氣,不免自覺好笑,遂淡淡道:“這是三年前忠靖王與我的口頭約定。婚姻大事上有太后主持、皇帝下旨,卻不是我能自作主張的。”
馮覺非心中暗暗微笑,卻仍擺出一臉憂思地說:“殿下應當爭取早日完婚。”
“為何?”
“朝中無非兩姓,楊家和徐家,殿下站在哪邊?”
楊楝默然。
“殿下姓楊,卻只能站在徐氏一邊。我朝第二任皇帝本來並非成祖,而是太祖皇帝之嫡孫,成祖以兄終弟及而登大寶,那位皇太孫的下落至今都沒有人知道。而殿下您,卻能夠養尊處優,加封親王,留居京城。這是因為徐太后的保全,亦是因為當年殿下曾與徐氏聯姻。所以殿下只能站在徐氏一邊。有太后在便有殿下在。太后百年之後,則是有徐姓王妃在,便有殿下在。下官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還請殿下恕下官死罪。”馮覺非道。
楊楝既然並未如馮覺非所猜測的那樣被激怒,只是靜靜地等他往下說,可見這些話早在他心裡盤旋了很多遍。他不是一個被人說穿心事就會失了方寸的人,馮覺非看在眼中,心裡又多了幾分把握:“殿下快要二十歲了,這些事情不可再猶豫了。”
“這些話,是餘先生讓你說的嗎?”楊楝問道。
“也有下官自己的想法。”
楊楝笑了笑:“馮大人頗有見地。目今徐世子入京,皇上又提拔了兵部員外郎朱寶良去南邊巡查邊務,整頓海防,兵部尚書趙崇勳倒被擱在了一邊。不知你怎麼看?”
“兵部諸公以趙崇勳為首,多是忠靖王的私人,唯獨這個朱寶良跟那一干徐黨有些不合。他是琴督師帶出來的人,和沈弘讓那群清流的關係也不差,故而他在兵部這幾年,一直被趙崇勳壓得翻不了身。皇上忽然用起他來,算是給徐黨敲了一個大大的警鐘。”
楊楝若有所思道:“細論起淵源來,琴督師也算是徐黨。”
“殿下明察。”馮覺非笑道,“琴督師當年以一介書生而統攝海防,有萬夫莫敵之神勇,其實也都老忠靖王親手調教出來的。只他後來自成氣候,又與徐功業意見不合,互別苗頭,故而疏遠了忠靖府,反而向先太子靠攏。徐功業父子對他,想必久已不滿。去年琴宗憲折了水軍,徐家趁機下狠手端了琴家,才算出了這口氣。好在琴督師威名猶在,皇上又有心迴護,徐家亦不能做得太過,所以像朱寶良這樣的人並不曾受琴宗憲株連。”
“之前皇上重用琴宗憲,便有為難忠靖府的意思。可惜琴宗憲志大才疏,實在是辜負了聖心。”楊楝淡淡道,“未知這個朱寶良才幹如何?”
馮覺非道:“下官聽聞戴先生提起此人,言其豁朗通達,嫻熟邊務。想來琴督師看重的人,總是不差的吧。聽聞他出京之前,私下跟人提過,此番巡查邊務,是為了藉機清理市舶司的賬目,清完了賬目,還要修改船稅制度。”
楊楝臉色略變。清查市舶司的賬目,意味著清查忠靖府的老底,不再讓徐家染指船稅。皇帝想做的,竟是當初太子沒能做完的事情。
“皇上頗有雄心。”馮覺非徐徐道,“當年莊敬太子暴亡,先帝纏綿病榻,本該立殿下為皇太孫以備承繼大統。太后卻以國賴長君為名,宣慶王入京加封太子,為何?因為莊敬太子監國多年,在朝中人脈極廣。殿下的那幾位師父,個個都是人中英傑。就算殿下年幼登基,依然不是徐黨能夠擺佈的,所以還不如扶持一個娶了徐姓王妃的藩王來做皇帝。到如今七年過去,皇上根基已穩,豈肯長久受制於外戚,去年折了琴宗憲,今年又提拔朱寶良,調了徐世子入京,聽聞還要提拔威國公世子。如果朱寶良此行順利,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