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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他覺得鞋子穿得有點不舒服，好像進了一顆很尖銳的小石頭。
何秋野正想要脫了鞋子倒石頭，低頭的那一剎那，餘光瞥到了一個身影。
公交車上來了一個長發男人，抱著畫板，兩雙長腿看上去無處安放的樣子。
男人的樣貌俊逸，蜷曲的碎劉海遮住了他的眉骨，他梳著武士頭，一雙丹鳳眼下還嵌著一顆美人痣，帶著黑色的鎖骨鏈，淺藍色的西服外套上別了一枚蝴蝶發卡，裡裡外外透著一股波西米亞風格，一看就是搞藝術的人。
他眉目間流露出來的沉悶氣質更加印證了何秋野的想法。
何秋野晃了晃神，彎下腰來繼續脫鞋。
就在此時，頭頂冷不丁地傳來一聲：「不好意思同學，這裡是公共場合。」
何秋野抬頭一看，看見了一隻白皙纖長的手，手的主人抱著精緻的畫板，對方全身都很貴的樣子。
這樣的搭配與公交車的逼仄和廉價的風格似乎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伍時琛本來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休息的，他一眼就相中了最後一排，雖然一邊已經被人佔了，但是另一邊還是空的。
正當他打算坐下的時候，他看見了這個想要脫鞋的體育生。
——穿著釘鞋背著運動揹包，一看就是搞體育的人。
少年身上的氣息很清爽，有一種青檸味洗衣粉的味道，車窗外的風吹過，湧入鼻尖，並不難受。
可是伍時琛有很嚴重的潔癖，雖然少年看起來很乾淨，但是他看不得這種在公共場合脫鞋的舉動。
何秋野抬起頭來，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不好意思，同學。」
伍時琛沒有應他，只是獨自坐到了另一邊靠窗的地方。
整個車廂就他們兩個人，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何秋野帶上了耳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偶爾隨著富有節奏感的音樂頭跟著擺動兩下，目光卻一直望向窗外。
公交車本來行駛得很平穩，突然道路上竄出來了一隻小貓，猛得急剎車。
剛剛拖鞋被人制止了，所以何秋野一直在暗中調整自己鞋子裡的小石頭，腳下沒有支撐點，壓根就沒坐穩，這下子直接摔進了身旁人的懷中。
少年身上細密的汗珠沾到了對方身上，因為受到了驚嚇，何秋野沒控制好自己的資訊素，溢位了一點點焦糖的味道。
oga的氣息。
伍時琛面無表情地翕動了一下嘴唇：「同學，你壓到我身上了。」
空氣瞬間降到結了冰一樣的低溫。
何秋野尷尬地從伍時琛懷裡爬了起來，「不好意思，我沒坐穩。」
他剛剛確實沒想到會突然剎車，沒扶住自己，所以才會這麼容易就滑到了對方懷裡。
然而伍時琛好像見慣了這種搭訕方式，他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你們學體育的都這麼不拘小節嗎？」
這關學體育的什麼事兒？
何秋野的臉色沉了兩分，他的脾氣可不太好：「同學，我給你道過歉了，如果真的很冒犯到你，你想要什麼精神賠償也可以。」
「不用。」伍時琛聲線中帶著點冷意，他別過頭去，似乎懶得看他一眼。
狂妄、沒禮貌。
這是何秋野對伍時琛的第一印象。
第3章 目中無人
「你們學藝術的，都這麼目中無人嗎？」
何秋野沉默了兩秒，用他剛才的話堵了回去。
伍時琛又盯了他一會兒，似乎是沒想到這人會這麼回答他，片刻後移開視線，長睫輕顫， 風吹動了他額前的兩抹發須，看上去比方才少了些鋒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