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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緊緊盯著手機螢幕,李么的訊息使我一陣恍惚。
記憶本是一頭兇猛的野獸,在冷冽的寒冬中沉睡著,而下一刻,當初春的太陽昇起後,便喚醒了冬眠的它。
我忽然想起了六年前的李么說過的一句話——
“我和他,又和好了。”
十八歲的李么坐在我的對面,拿橡皮筋紮起一頭齊耳短髮,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吃著火鍋,我聽他講述自己和男友複合的事。
那時正值高三的十二月,嚴冬中我清晰地記得是和她一起出去吃的第一頓飯。
當天晚上,熱辣的火鍋湯澆滅了我的幻想,只記得飯後的河邊,散步時她將自己的圍巾緩緩放在我的手臂上。年少的人會因一點細節而將記憶銘刻在土壤裡,而如今的我只能看著這片沒有開花的土壤,苔蘚片片。
漢江邊的廣場舞聲將我的思緒拉回,我怔怔地看著手機螢幕。
坦白來說,此刻的我並不知道該如何回覆。他與男友相伴六年,兩千多天的時光印刻下獨屬於她們的風花雪月,我曾從朋友口中得知,她們去過壯美的桂林,在青山綠水間訂下婚約,聽聞這條訊息時,我也曾豔羨過。
但時過境遷後,如今的我看到這條微信時,頓感物是人非。
“分手了,就好好為自己而活吧。”
關上手機螢幕,腹中的飢餓感傳來,我終於才想起這一天還未進食。
從西安走的匆忙,而我仍記得公司人事的那副醜惡嘴臉。
“要回去參加婚禮,那你就不要來了,公司不養你這種閒人。”
她的話語如同臉上厚重的脂粉一樣噁心,以至於一早我便去了北站等著高鐵,那種反胃的感覺直衝大腦,而在北站等待的過程中,我滴水未進。
可是,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我並不知道東子是什麼時候離開房間的,但對於今晚的他來說無疑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明天的他,會娶走這麼多年心愛的姑娘。
下了樓,來到漢江邊,我只想找一家飯店來填充腹中的飢餓感。
目光遠眺,我看到了一家名為“新集麵皮”的飯店,在霓虹閃爍的路燈中,簡陋的招牌反而別具一格。
走進店內,老闆娘十分熱心地打著招呼。隨後,我點了大碗的麵皮大口的吃著,一碗入肚,飢餓的感覺終於有所緩解。
這一碗是家鄉的味道,歷史悠久的麵皮文化,是漢中這座城市的金字招牌,獨特的飲食又使它與陝西這個省明顯有別。出遠門的人總會操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在外人看來,我們都是來自四川的,因為那川普的鄉音十分明顯。
看著窗外霓虹璀璨,我又要了一碗麵皮。
此刻有一種無盡的孤獨感遍佈在心頭,我不明為何,或許是丟失了這份在西安的工作略有後悔,又或許是六年後再與李么重逢卻無語凝噎,我分不清。
第二碗麵皮吃完,我走出店門,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漢江邊的景色唯有近距離欣賞才會找到心曠神怡的感覺,此時雖然是晚上,卻仍舊有一種早晨的清爽感,或許是因為漢中這座城市的獨特氣候,造就了西北小江南的美譽。每年夏季,當東南風吹向西北時,總會被秦嶺這座天然的迎風坡擋住,從而在降雨後,帶給這座四線城市煙雨朦朧的感覺。
褲兜裡,手機的震動聲將我思緒拉回,是東子的電話。
“現在在哪?”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沉重的氣息。
“漢江邊上散步呢,怎麼,新郎官激動的睡不著覺了?”
想著明天就要在婚禮上迎娶自己新娘的東子,我打趣道。
“去顧影酒吧,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