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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即將登陸,今晚的便利店,沒有一人光顧。
唯有伊吹嵐孤零零地守在店裡。
他站在落地窗前,一雙彷彿死去般空洞的目光,穿過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呆呆地望著外面閃爍的路燈,以及更上方搖搖欲墜的廣告牌。
這個動作不知保持了多久,直至壓在窗上的手指不自主從玻璃上緩緩滑下,拍在了大腿外側,伊吹嵐這才如夢初醒。
然後,他邁步走出了店門。
迎面而來的猛烈颶風,擠壓出少年的身形輪廓,均碼的店員制服被他瘦弱的身軀襯得格外寬鬆,就像快凋謝的花朵弱不禁風。
伊吹嵐既不避風也不遮雨,他望著那塊廣告牌,心中默默計算出它砸落的位置,而後淡然地走到在那地方,靜靜等待解脫的那一刻到來。
“我也終於淪落到這個境地了。”
呼嘯風聲掩蓋住了少年的低聲自嘲,燈光下,只能看見他在啞然失笑。
他想起過去在電視上看到的,草草結束生命的新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其中之一。
根本找不到堅持下去的動力,展望未來,只能看見一片毫無希望的晦暗。
伊吹嵐並非社恐、孤僻、不善交際,相反,周圍的人都覺得他還蠻外向的,甚至還擁有令人羨慕的交心摯友。
那個人體貼知性,品學兼優,未來可期,高中畢業很可能直接保送東大,令人驕傲,值得依賴。
比較可惜的是,對方家人有點反對自己的孩子踏出這座遠離東京的小鎮,就像伊吹嵐一樣。
但有一點不同,朋友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而伊吹嵐哪也逃不了。
他無法拋下家人。
父親現在還躺在醫院,每個月的治療都是天價,而且不保證將來一定會恢復,花出去的醫療費可能全部都是打水漂,不會有任何回報。
母親也很辛苦,當養老院的陪護工每個月賺不了多少錢,而且還很累,有時候連躺下都緩解不了肩上的疼痛。
妹妹患有抑鬱症,雖然在吃藥了,但家裡省出買藥的錢並不容易,因此偶爾還不得不停藥,所以一直沒有見好轉。
伊吹嵐聽說抑鬱到一定階段,患者會傷害自己,真害怕妹妹會做傻事。
至於伊吹嵐自己,他本來堅信著,只要一切撐一撐就能過去,堅信著那句否極泰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所以他努力學習,只要有空就去打零工,閒下的時間就寫小說,爭取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為家裡分擔。
幾年下來,泰來沒有見到,心臟倒是有點受不了,體質也大不如前。
諷刺的是,就在今天下午,班主任約他明天聊聊未來志願的事。
想到這,伊吹嵐只覺無語,哪有什麼未來,這種東西太奢侈了。
上大學?根本沒有那個條件,就算能貸款也是優先補貼家用。
只要世界不毀滅重啟,現實就不會改變,自己會在高中後儘快參加工作,透過體力勞動換取微薄工資,然後在這座小鎮苟延殘喘。
來到外界沒多久,雨水就已經浸透了伊吹嵐的衣服,冰冷的布料緊貼著他的肌膚,雙手開始忍不住打起寒顫。
“還是有點痛啊。”
他抬起手臂,拉起袖管,扯下了裡面包紮的一層紗布,把傷口暴露在雨中。
相比被浸水的紗布貼身上,扯下反而更舒服。
這是跟鄰校……應該說是當地地頭蛇起衝突時造成的。
好像是從去年開始的吧,對方總能找到各種理由針對自己,最近一次是在兩天前,所以手上的燙傷尚沒恢復,肋骨也還隱隱作痛。
“我前幾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呀。”
伊吹嵐再次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