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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動的鼻子和嘴擠進窗縫,但是由於縫隙小,它力氣不夠,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郭承雲捧著肚子嘲笑夠了,才汗顏地把它往外捅一捅,讓開條道。
他把窗推開一些,狼崽就會擠進來跳到他脖子上——越來越大膽了。
郭承雲尷尬地扒拉著狼崽子:“你別賴著我,我不是你娘,最多是你爹……呃,乾爹。”
狼崽子的毛隨著時間推移開始長出來,郭承雲發現它眉心有三撇淡淡金色,就像唐朝女子眉間的花鈿。它長得還比以前白了,灰毛掉了以後,長出來的卻是白毛,比剛見到時的灰老鼠模樣標緻了不少。
“你是什麼稀奇品種?”郭承雲使勁地揉搓它的腦袋。
這天世昭哥給郭承雲捎來兩張大紅剪紙。
郭承雲見好看,就把大紅剪紙對稱地貼在窗戶上。晚上點亮窗前的蟠龍燈,映紅那對浮在水面的好看鳥兒,鳥兒名為鴛鴦。
燈亮的那一天,世昭哥站在窗下喊郭承雲的乳名小千。
郭承雲應聲爬上凳子,把窗向外推開,趴在窗臺上,發現此時世昭哥還是比他高,於是笑了。
世昭哥說:“你的窗子晚上從我家這邊看過去很美,像是出嫁的新娘的窗。鴛鴦是外面的人信奉的東西,鴛鴦實際上並不忠貞,伴侶沒了還會找新的。所以這裡的人出嫁喜歡貼狼。”
郭承雲點頭。狼在村裡其實是評價極高的生物,它們驍勇善戰,生死與共,連他們從一而終的一夫一妻制都是村裡人學不來的。
世昭哥在剪紙投下的紅光中的那個表情,郭承雲很難看懂。
大概是由於世昭哥來過,留下了人類的氣息,所以狼崽子當晚來得非常遲,郭承雲都以為它不會來,已經縮在被窩裡扯平睡衣衣角,準備睡了。
聽到遲來的叫聲,他揉著惺忪睡眼去給狼崽開窗,冷得抖抖索索地抱著它,衝回被窩,往剛捂暖的被窩裡一鑽,倒頭就睡——沒投餵,也沒歸還。
郭承雲次日醒來,發現自己是側著睡,脖子埋著軟軟的一團,肉乎乎的。才想起昨天居然一個不小心留狼崽子過夜了。
郭承雲扶住它翻了個身變成仰躺,將它挪到胸口,貼在自己心上。
他不急於將狼崽趕出去,反正不會被人發現,因為沒有人會叫他起床。
郭承雲看著天花板發呆。
陪伴他的,只有這隻毛沒長齊的野狼崽子。
狼患平息過後,二舅等人也陸續出了大山,投奔德國的郭母去了,曾經熱鬧非凡的家裡變成一座空巢,只留下了郭承雲、外公和長工們。
日子如白駒過隙,九月初,世昭哥又出去唸書了。
沒人管束的郭承雲,漸漸膽子肥了起來,晚上帶狼崽子出去溜達。他坐在隨身小凳上唸詩,狼崽子自個撲螢火蟲。
月新。月半。月圓。月半。
要這樣做個小地主,孤獨到老了。郭承雲覺得自己接下來的一生除了兩鬢從黑變白之外,不會有任何變動。
在他望著月亮不出聲的時候,狼崽子有個喜好,那就是趁機叼著他的手指當奶嘴玩,它的牙床長出了堅硬的牙齒,磕著郭承雲的手指。
但狼崽子總是一副天真無暇的模樣,郭承雲覺得沒什麼好警惕。
小狼崽對牛奶失去了興趣,但依據郭承雲所知的狼的成長期來計算,它的斷奶期遠遠沒到,是個早熟的貨。
它毛髮間摻雜的不屬於它的紅色,逃不過為它洗澡的郭承雲的眼。
再往後的日子裡,夜晚出現在窗前的它,身上經常出現怵目驚心的傷痕。郭承雲就知道肯定是被欺負了。
有些齒痕還特別狠地啃在腿上,劃在脖子上,有幾道差點成了致命傷。
郭承雲私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