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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乾淨的被褥上輾轉,夏末之夜汗如雨下,清次挺身進入的時候,只聽到秀家發出了一下小小的呻吟,全身都緊繃起來。
他立刻放慢動作,用力摟住秀家的身體代替他支撐著地面,那散亂的頭髮被汗水濡濕,在光裸的背上形成了一道道奇特的樣子。
隨著呼吸越來越急促,秀家的聲音也彷彿扭曲了似的,十指緊緊地握住清次的手,一瞬間頭腦中一片空白。
也許並不是快樂,只是痛。
肉體的痛苦可以很快樂,那是相對於精神上的折磨。
寂寞、焦躁、渴望被愛、傷痛以及疏離感,一切全都在肉體的連線中釋放,很快就變成了令人麻木的快樂。
湧出的熱流代替劇烈的動作一舉沖入體內,秀家壓抑住衝口而出的聲音,感到身後的人一陣陣地顫抖,忽然向著自己壓倒下來。
他感到一陣虛脫,也沒有再動,就那樣任由清次的臂膀環繞著,緊緊地靠在了一起。
窗外樹影搖曳,如同一首靜謐逸樂的樂曲,清次挪開自己的身體,和秀家並肩而睡,又扯過地上的薄被蓋好。
赤裸的肌膚和乾燥的被子摩擦著,又產生了新的熱意。
他把秀家的身體扳回來,在黑暗中看著他的眼睛。
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也沒有做,好像只為了確認對方眼中情意罷了。
雖然熱情之後是漸漸冷卻的虛空,滿足之後欲求又更加旺盛燃燒的焦慮和不安,但是就在這安靜的房間裡,看著秀家還殘留著汗水的眉目,清次卻好像聽到了一個細小的聲音。
就像是羽化的蝴蝶伸展著翅膀的聲音,細微、不可聞,但卻默默地破繭而出。
繭中的蛹經過了那麼綿長而憂傷的時間,不斷糾纏掙扎。
那是生與死的掙扎,不確定的未來,難以把握的命運,得不到任何承諾,看不到一點光芒,也許會死在繭中,也許會變成揚羽的蝴蝶。
但是在這個靜謐的房間裡,他們四目相對,時間緩慢流淌,靜靜地講述著蝴蝶羽化之美。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清次先穿好了衣服。
他把隔扇開啟一線,確定沒有人在迴廊上之後才走出去,那個樣子倒有幾分像是偷情的男人從別人家裡偷溜出來。
秀家看到他小心翼翼的走出去覺得好笑,想到昨晚的事又彷彿是做了個夢似的。
為什麼會允許他那麼做?
或者說其實那正是自己的本意麼?
從那次在居酒屋小豆中看到他的時候開始,不,或許是更早的,從第一次在舞風的走廊上看到他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有了那麼一個模糊影子。
然後接踵而來的事交織起來,讓這個影子漸漸清晰,深深鐫刻在心裡,已經不可能磨滅了。
清次是錯的,他一直覺得秀家可以隨時殺了他,可其實他本來是可以輕易殺死秀家的,那是他的任務,他會有一大筆報酬,足夠揮霍很久,在遊廓和情有獨鐘的女人熱得暈頭轉向,也不用理會天下如何變化,不用去為別人流血受傷,像所有浪人那樣過著今日不愁明日事的浪蕩生活。
那樣對他來說,是不是反而更輕鬆。
秀家想到在天守閣的那個晚上,當刺客的刀尖刺進清次的胸口時,他用那種忍痛又解脫的聲音對他說&ldo;還給你了&rdo;的時候,自己卻好像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直不肯去推敲清次究竟要還什麼東西給他,其實只要稍稍想一想就立刻能夠明白。
因為那一次錯誤,是任何東西都不足以償還的,而對浪人來說,可以託付的大概就只有性命了吧。
直到那麼久之後才肯接受這樣一個答案,卻在他瀕死之際毫不留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