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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豪檢視了一遍,仍沒發現什麼,便走到最前面,一間堂屋,一片小院子,種著些竹樹,清掃過,看著十分幽靜。堂屋左右也各一間臥房,仍是一樣,滿屋器具一看都是精貴值錢貨,但已經很久沒人動用過。他看了心裡暗暗罵道:我們一天累死,也掙不到這裡一隻茶盞、一個枕頭,更不必說這些桌椅床櫃、這座宅院。這些有錢的闊佬,卻把這麼多值錢東西白白閒放在這裡吃灰。
正在生悶氣,前院門外忽然傳出老漢咳嗽聲、鑰匙碰響聲,崔豪忙快步返回,奔出了廚房,關了上後門。這時前院傳來開門吱呀聲。他顧不得後面廚房的門閂,幾步跳上牆頭,翻身跳下,幸而後面小巷仍沒有人。
第八章
初見、空宅、炭院
履卑體順以陰居陰處,不得中而潛伏乎其深,
是以幽晦否塞而不通,雖無咎,亦無譽也。
——司馬光
馮賽也趕到了望春門外朱家橋,不過他去的是北斜街。這條街上有不少妓館,柳碧拂當年所居的清賞院就在這裡。
馮賽父親家教極嚴,尤其不許他們兄弟踏足煙花柳巷,而馮賽本人顧忌妻子邱菡,於此道也並不很著意,因此平日難得到這些地方來。那還是前年夏天,他結識的一位大茶商硬將他拉到清賞院。馮賽此前早就聽說過柳碧拂的名頭,一位坊間詞人蕭逸水曾填過一首《念奴嬌》:
逐花逐月,到汴州,春雨春風何處?小唱師師思綠水,字字天然清素。碧拂茶煙,瓊波顧盼,醉醒芳洲路。惜花惜葉,吳鹽春韭香漱。
一曲燕燕輕旋,驚起花舞,劍影凝紅玉。弦底流雲飛月影,枰上江山輕渡。細筆簪花,淡毫掃雪,筆墨澄江霧。擷芳十二,為惜春色留駐。
詞中品題了汴京最妙絕的十二位名妓。這首詞迅即傳開,好事者便將這十二位名妓稱為“念奴十二嬌”,每位名妓有一樣絕藝,配一個奴字。柳碧拂精於茶道,詞中“碧拂茶煙”就是寫她,因此號為“茶奴”。
馮賽隨著那茶商勉強來到清賞院,坐下後,看屋中陳設清雅素潔,毫無浮靡豔氣,和他此前去過的幾家行院全然不同,竟像是世家女子的閨閣。正在暗自驚異,裡面隔間的翠繡竹簾一掀,一位綠衫女子輕步走了出來,如同涼風中,一朵碧雲冉冉而至。當時正是酷暑天氣,外面烈陽如火,馮賽眼前心中卻一陣清涼,再看那女子,眼剪春水,身嫋細柳,淺淺一笑,更如春冰乍融……
想到初見那一刻,馮賽心潮又一陣翻湧,碧拂此刻不知道被人綁架到了哪裡?她那嬌弱體質如何經得起挫磨,何況還懷了身孕?
愛悅立刻翻作焦憂,他忙在心裡猛擊一掌,醒了醒神,驅馬向裡街行去,才走了幾步,見一個婦人挎著只籃子走了過來,是清賞院的廚婦桂嫂。來的路上,馮賽就已經想好,要打探訊息,桂嫂應該是最便利的人。於是他迎上去,停住了馬:“桂嫂。”
“馮二官人,多久沒見您了?今天怎麼有閒來這裡?我們家姐姐現今如何?那天聽二郎說她已經懷上了?”桂嫂嘴只要一張開,話便沒個休止。
馮賽跳下馬,忙止住她:“桂嫂,我是來跟你打問一件事。”
“什麼事?我們家姐姐如今要好好保養,您是不是問飲食?這個我最在行,已經兩個月了吧,這頭三個月最要當心……”
“不是。是一個炭商,叫吳蒙,桂嫂知不知道?”
桂嫂頓時停住嘴,臉色微變,現出些慌。
馮賽知道自己猜對了,便放緩語氣,盡力露出些輕鬆笑容:“今天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