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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唯一的牽連了,她捨不得丟掉。
無人來拜祭她阿孃,施家人本就當她娘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妖女”,又暗中笑她是個野孩子,又怎肯施捨幾分薄面,來送她娘最後一程呢。
不要緊,小小的孩童靠著牆,從懷中摸出了一顆花蜜糖,慢慢放入了嘴中。
糖是她自己做的,拈花製糖,蝶族人都會,可施府的少爺小姐們卻嫌髒,沒人肯接過她給的糖。
尤其是她名義上的“二姐”,更是捏著手帕,嫌惡地斥了聲:“拿回去,真髒,我不要。”
不僅糖是髒的,在他們眼中,她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妖女”,也是髒的。
那種嫌惡,就像如今二姐對越世子的態度一樣,如出一轍,毫無分別。
隔著霧靄朦朧的春雨,施宣鈴坐在二層閣樓上,遙遙望著雨中少年那道單薄孤傲的身影,彷彿看到了那一年靈堂外,幼小無依的自己。
她趴在欄邊,不知怎麼,又從袖裡摸出了一顆糖,一邊含進了嘴中,一邊繼續聽著雨裡的對話。
“你回去吧,別再來找我了,雲洲島路途遙遠,我祝你安好,莫再心存妄想了,下半輩子就在那島上……老老實實做個洗玉奴吧。”
雲洲島上有豐富的玉石礦山,但海島偏遠,氣候古怪,被貶去那裡服苦役的,都統一稱為“洗玉奴”。
從前越無咎身份高貴,是皇城裡最耀眼的天之驕子,身上佩的玉都是從雲洲島進貢而來,萬里挑一的上等珍寶。
可如今,曾經佩玉的世子爺,即將要流放到那海島之上,成為挖玉石的罪奴了。
命運何其荒唐,又何其殘忍。
“快走吧,我要去父親那回話了,若不是他叫我來見你一面,依你如今的罪奴之身,我又怎願來……”
絕情的話語一邊響起,那後門一邊就要合上,越無咎卻忽然一把按住了門,少年冰冷的聲音在風雨中迴盪著:“施宣琴,你真心喜歡過我嗎?”
“我喜歡的那個人是越世子,不是雲洲島上的洗玉奴,越無咎,你鬆手吧,為何還不願清醒過來?”
春雨滌盪一切,將天地間變得格外清寂安寧,施宣鈴聽到這裡,一顆花蜜糖也剛好融完。
她望著雨中的少年,他似乎笑了,一張臉愈發蒼白:“我娘說得對,是人是鬼,不歷一番大劫,怎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雙薄薄的唇緊抿著,周身散發著一股孤絕的寒氣。
施宣鈴也便在這時,瞧見少年肩頭熒光閃爍,升起一團繚繞的白霧,白霧散去後,浮現出了一團灰影——
那竟是一隻灰色的小貓,正蜷縮著身子,嗚咽低泣著,毛茸茸的尾巴也耷拉著,瞧上去孤苦伶仃,可憐極了。
施宣鈴似乎毫不意外,只是在閣樓上喃喃道:“小灰貓在哭……”
她是蝶族人,有著巫醫的血脈,也生來有一項旁人所不知的異能,那便是能窺見別人的本心——
那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情緒,喜怒哀樂,七情六慾,濃烈至了極點時,便會溢位來,一一化形,在施宣鈴眼中變作各種各樣的小動物,那代表著一個人最本真的“自我”。
施宣鈴將這稱之為“化靈物”。
她九歲剛來施府時,就在大夫人的肩頭瞧見過,那是一隻笑面虎,陰惻惻的,看上去就不好惹。
果然,大夫人表面上對她和藹可親,可等她爹一走,大夫人握住她的手就會狠狠用力,幾次都將她的手掐青了。
如今,她又在這春雨之中,瞧見了越世子的“化靈物”。
竟然是一隻灰不溜秋,可憐兮兮的小山貓。
施宣鈴無來由地在閣樓上嘆了一口氣,又繼續從袖中摸出了一顆糖,慢慢放進了嘴中。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