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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君山衣服帽子全烤焦了邊,滿臉黝黑,只剩一雙赤紅的眼睛,噴火一般。即使他狀若鬼魅,兩人還是心頭一輕,彷彿流浪許久的孩子終於找到親人,齊齊撲到他張開的臂彎,靠在他寬厚的肩膀哀哀哭泣。
薛君山也不多說,把兩人推進車裡,徑直開向渡口,小滿已經從他冷硬的臉色看出端倪,見湘湘一直回頭張望,悄悄伸手,以從未有過的力量將她的手攥在手心。
疼痛提醒了湘湘,她下意識朝小滿身邊縮了縮,只是話到嘴邊,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悔恨像一條毒蛇啃噬著她的心。
她如何會不悔!多年來,她從來沒有為這個家付出過什麼,一心想逃避現實,然而,危急關頭,所有人都為了自己打算,一直看她不順眼的娭毑和薛君山亦然。
離渡口還有很遠,車已經被人群堵住,寸步難行,兩岸人山人海,哭聲震天。薛君山把帽子一甩,提著箱子就下來了,讓小滿和湘湘牽著手別走散,他在前面開道。
時值枯水季節,江面並不寬,只有幾十隻划子在擺渡,薛君山火了,抓了個擺渡者逼問,才知道老闆說怕划子被軍隊搶去,湘江河裡幾百隻划子都停在西岸的靳江河口,過河費要收三到五元。
說來也算自己手下的過錯,撈這種國難財卻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薛君山大罵不止,又害怕暴露身份秋後算帳時死得更快,買了兩張票把兩人送上划子,收費的人也看出他的來頭不小,忙不過來時還叫了看場的人把兩人送上划子。
划子上載的人數有限,剛剛滿員,兩個壯漢急著逃命,趁亂推開看場的人跳上划子,緊接著更多的人想衝上來,光跳板上湧上來的就不下十個。薛君山暗咒連連,飛起一腳踢翻跳板,跳板上的人盡數落水,薛君山揪住看場的人,在他耳邊吼道:&ldo;一定要維持好秩序,不怕淹死幾個作亂的!&rdo;
彷彿是為印證他所說,湘湘和小滿的划子走沒多遠,後面一個划子上湧上的人太多,沒開就已經下沉,眾人紛紛落水,救命聲哭喊聲連天。
薛君山冷眼掃去,掉頭就走,看場的人又要接到岸的划子,分身乏術,救命聲很快消失,又很快有新的救命聲在人聲鼎沸的渡口響起。
划子走到一會,湘湘一眼掃過去,見水中浮浮沉沉漂著許多不明物體,還想看仔細,小滿突然矇住她的眼睛,湘湘突然醒悟過來,冷得牙齒嘎吱直響,從頭到尾,死死抓著小滿的手,兩人都沒發覺手心早鮮血淋漓。
上了岸,湘湘連連遭遇驚嚇,渾身虛軟,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小滿也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河邊全是黑泥,兩人深一腳淺一腳,滿身滿臉都是黑點點,苦不堪言。
薛君山一路臉色凝重,並沒有交代什麼,小滿猜想,薛君山早已打點一切,應是要自己把湘湘一直送到上海,然後由上海坐船出國,然而,他最遠也只到過湘潭而已,哪裡有那個本事!
隨著擁擠的人群走出泥地,兩人在堤壩上久久回望,只見長沙上空一片通紅,即使遠在湘潭,兩人似乎仍能聞到空氣中的焦糊味道,小滿牙一咬,把湘湘拉著就走。
此時此刻,什麼話都是多餘,湘湘跌跌撞撞跟住他的腳步,直到小滿攔住一個老人問路,湘湘才終於掙出一絲清明,抓住他的手緊了又緊,緊緊靠著他的肩膀,沒來由地覺得心安。
老人也是從長沙逃出來,並不認識姓胡的人家。胡家住在湘潭縣城板塘鋪附近的鄉裡,兩人長到這麼大,還是祭祖的時候來過兩趟,都是車接車送,哪裡認識路,兩人好不容易走到板塘鋪前方,聽到人群中有人驚呼,&ldo;放火的來了,要燒湘潭啦!&rdo;
真是禍不單行,看著四散逃奔的人們,兩人面面相覷,湘湘滿心絕望,突然很想就此死掉算數,腿一軟,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