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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謝謝阿姨。”祖安興高采烈捧著漫畫書進他房間去了。
“那個俊男人……他叫什麼來著?”易風這才點上煙,暢然吸一口。
“何敬桐。”嘉茹拿來專為她準備的菸灰缸。
“他到底要幹嘛?窮追爛纏的。”
“他找我為『捷英』設計辦公室。”
易風掀掀她描畫得誇張的濃眉。“那棟新大樓?”
嘉茹點點頭,在她對面一張舊藤椅坐下。
“難怪這麼神秘兮兮,非見到你本人不肯開金口。『捷英』是新加坡一個大財團的呢!開價多少?”
嘉茹笑了。易風就是易風,她一天到晚高喊她是“只認鈔票不認人”,其實她對朋友的忠肝義瞻,嘉茹最瞭解。她們在義大利認識,一見如故,從此成了肝膽相照的好朋友。
“很高。”嘉茹只說道。
易風眯起眼睛。“多高?這個財團擲金如擲紙,你可不要傻里傻氣放過這個機會。”
嘉茹又笑。“也不能漫天索價,會遭人訾議的。”
易風斜一下頭。“嗯,也對。我們是藝術家嘛!不過,”她傾身向前。“藝術是無價的。到底多高嘛?”
嘉茹告訴她,她夾著煙的手指一顫,長長吹了聲口哨。
“我還沒答應。”嘉茹說。“我要先看看那棟建築再說。接得下來的話,這筆錢對我確實有很大用處。”
易風啐了一聲,吸一口煙。“什麼叫『接得下來的話』?怎麼突然對自己沒有信心了?”
“工程太大的話,我怕要佔去我太多時間。”
“你擔心祖安哪?哎,傻啦!有我這個超級保母,你儘管放心大膽的去接。小乖乖最近情況如何?”
“老樣子。”嘉茹苦笑;;我想他這一輩子大概就是這樣子,不會更好,世不會更壞。“
“那世沒什麼不好。一個人成長以後,還保有孩童的純真和赤誠的,能找得出幾個?像你我這種瀕臨絕種的稀有動物就不用提了。”
嘉茹再度發笑。她喜歡易風的樂觀和達觀。
“要是沒有你這個稀有朋友,我大概早就自殺了。”她嗟嘆道。
“哎,彼此彼此。不過我是不會自殺的。幹嘛?製造奇聞哪?有意將自己供人論判,我不如躺進故宮的展覽櫃,何況我還沒有開始享受身為女人的至樂呢!”
易風擠擠眼睛,兩人相視大笑。這是易風的另一奇異哲學。她認為女人最大的樂趣便在於嫁個好男人,然後在他變節之前,把他變成一個最悲慘的男人。
“提到至樂,這個何敬桐可以上榜的。”
嘉茹站起來,搖搖頭。“別忘了你這些年是如何對我耳提面命。”
“我是不希望你再受傷害,沒教你把自己當苦行僧。偶爾調劑一下身心是必要的,促進內分泌調節,維持新陳代謝順暢。”
“越說越離譜。”嘉茹紅著臉笑罵她。“我時間差不多了。祖安一碗湯還沒喝完,待會兒要麻煩你給他熱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易風把菸蒂按熄,揮揮手。“快去修容整妝,打扮得稱頭一點,點心吃不吃是一回事,別削了咱們女人的顏面。”
嘉茹回到臥室,對著鏡子,當真怔忡起來。易風以前也好幾次挑剔她過於平凡無奇的衣著。和易風對誇張的色彩和服飾的喜好比起來,易風是一幅放肆的現代畫,嘉茹則是非黑即白的素描。
她其實沒那麼不修邊幅,只是不甚考究而已。她也是女人,女人豈有不愛美的?美也是她設計的要素之一。但現實生活已經壓榨得她無心再去考慮或著重穿衣打扮。她最後一次攬鏡妝容,似乎是好幾個世紀前的事了。
當她拿起久未使用的唇筆,不禁自問,她是為了“悅己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