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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看著我。
在冰箱旁整理食物的洛秋聽到爸爸的話,驚愕地轉過頭,那雙小鹿一般純淨的目光看著我,排斥、抗拒、怨懟、詫異,各種情緒在空氣裡蔓延。
爸爸看到她的目光,有些尷尬,看看她,又看看身邊的雲姨,說:&ldo;哦!茆茆,叫姐,哦不,不知道她倆誰大,茆茆屬兔,四月的。&rdo;
雲姨溫和地回答:&ldo;洛秋比她大一歲。&rdo;爸爸正要再次吩咐我叫姐姐,只見女孩用眼白狠狠地剜了每個人一眼,然後拿了一個冰激凌甜筒,劈里啪啦上了樓。氣氛詭異。
瞬間沉默起來。我手中的半個蘋果,因為咬開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已被氧化成淡淡的一層黃。我拿在手中,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肚子在這時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雲姨善解人意地拿掉我手中的蘋果扔進垃圾箱,又剝開一個香蕉遞給我,說:&ldo;餓了吧?我去做飯。&rdo;爸爸將遙控器遞到我另一隻手中:&ldo;想看什麼自己換臺。&rdo;然後,跟著雲姨進了廚房。是那種半開放式廚房,一轉身,就能看到客廳。在抽油煙機轟轟的工作聲和嘩啦的流水聲中,他們一直在絮絮叨叨迂迴婉轉地說著什麼,聽不真切。
女兒來投奔,總要和現在的妻子說一聲。我拿著遙控器,半天也沒找到節目按鍵,不敢亂按,只好盯著螢幕,看那檔新聞過後的一個法制節目。忽然懷疑自己跑來這裡的意義。陽光照進來,微塵在一束光柱中飛舞,眼前的一切,豪宅、美食、爸爸,彷彿都是一個華麗麗的夢境,那麼不真實。我坐在那裡,惴惴不安,就像一個做美夢的人,很害怕美夢太短很快醒過來。
我被遺忘在客廳裡,忽然很害怕那個溫婉可親的女人讓爸爸改變主意。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有一種衝動,我像一個可恥的逃兵,準備放棄眼前的一切,棄甲而逃。
我剛挪動一下屁股,爸爸就出來了。剛才一臉尷尬的表情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春風滿面。他手裡端著一盤松鼠魚,一邊往餐桌上放,一邊招呼我:&ldo;茆茆,去,到三樓,叫洛秋下來吃飯。&rdo;那口氣熟稔得彷彿我是這家裡再平常不過的一個成員。
敏感早熟的孩子,當然明白爸爸的苦心,他是想讓我和那個叫洛秋的女孩早點相識,像姐妹一樣相處,他想讓我快點融入這個家庭。
我依言上了樓。扶著鐵藝雕花旋轉樓梯拾級而上,我的步子,輕而緩慢,樓梯的牆壁,儼然一個畫廊,掛滿了大小不一的攝影作品,都是爸爸的作品吧!
這些年,他或許去過很多地方,可是,唯獨沒有回過梧桐巷。可我現在,卻要和這個男人生活在一起。上了三樓,洛秋的房間正對著樓梯,門開著,整個房間是一種粉沙的柔媚,那種韓式風格的裝飾和她相得益彰,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架黑色的鋼琴。洛秋斜斜地倚在床上,正在翻一本花花綠綠的瑞麗雜誌。
&ldo;嗯……嗯……那個,爸爸叫你下樓吃飯。&rdo;我嗯嗯了半天,還是不能把&ldo;姐姐&rdo;叫出口。那太怪了不是嗎?
她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忽然尖叫起來:&ldo;啊呀!你怎麼不換拖鞋就進來,把地板都踩髒了。&rdo;
我低頭看看腳下的一雙平底涼鞋,光腳因為半天的奔波,已汗膩不堪,甚至指縫裡有了泥垢。一時間,我腳下如踩了荊棘,刺痛癢麻,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我剛才就這樣走進來,沒有人告訴我應該換鞋。
&ldo;好了,我知道了,馬上下去。&rdo;洛秋不耐煩地沖我揮揮手。我離去的那刻,看到淡粉的牆壁上,有一片毫無章法的褐色圓點,像大片的蒼蠅飛撲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