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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換下了大紅喜袍,面上那些極力歡喜的神色早已蕩然無存。
他關了門,又越過千錦去關了窗,這才回來到她身邊。
她剛想說話,他突然抱住她,把頭擱在我肩上,像是極疲累的樣子。
他說:&ldo;我不過想好好見你一面,卻要如此大費周章!&rdo;話裡有些無奈,有些怨懟,有些憤恨。
她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伸手環住他的腰身。
很長的時間,他們都沒有說話,恍惚間像是回到了他還在宮中的時光。那時千錦每天翻牆越院地去找他,從未清楚且真切地看過他的臉孔,可那時總歸是自在的,沒有人會要監視一個浣衣局的小丫頭,也不會有人無時不刻地盯著一個幾乎被廢掉的皇子。
後來終於在白日裡見了,可幾次他都需尋了理由責難她,他們才能不被人懷疑地說幾句話。
他們之間總隔著一些東西,從前是夜色和燭光,後來是即便近在眼前,也要遠在天涯的距離。
許久,千錦終於還是打破了沉默,用極細的聲音問道:&ldo;你做這麼多,就是為了見我麼?&rdo;
他&ldo;嗯&rdo;了一聲,用下巴在她肩頭蹭了蹭。
她有些癢,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可他圈著她的手卻更緊了。
以前無論皇上和方凌雪怎麼對他,他都從不會說難過,可這次,他說了。
他說他帶著人衝進包圍圈時就做好了會被問責的準備,可他沒想到,不過區區幾千人而已,又是遠在邊關,皇上竟會那麼地忌憚,一得到訊息便連下四道急詔!即便接著聖旨,他心裡也還存著些僥倖,覺得畢竟他們還是父子,皇上終歸要念些親情,可那天皇上把他召進宮中,下的卻是一道誅殺令。
他一向算得精細,進宮前便做好了各種準備,卻獨獨漏了這一種。
倘若那天不是聶勇及時趕到,他的命早就沒了。
從御書房出來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只剩下滿滿的絕望和荒涼。
所有人都跟他說,皇家從無父子,他不信,可那一刻,他信了。
第二天又見到千錦與君流那樣親暱地在一起,雖然心裡清楚她是被逼無奈,卻還是免不了會難過。
那種感覺就像,之前以為自己擁有的東西,卻一件一件地全部被人拿走了,拿走前還要在他身上狠狠地割上一刀。
他想什麼都不管地帶她走,可如今我跟了方凌雪,不到最後關頭,她已脫不開身了。
所以,他依然選擇了隱忍。
後來他去向皇上辭行。
可不幸的是,那時君騁也在。
他說大皇兄孤身在外,王府裡缺個女主人終歸顯得空空蕩蕩。是聽了君騁的話,皇上這才動了賜婚的心思,也才有了後來生辰的那一出。
君騁是太子,所以對這個千里外傭兵的藩王,要儘早做打算。
說到這兒,君修苦笑了笑,他不惜親上戰場暴露兵力去救他這個弟弟,可他卻在事後一月不到的功夫,就把他當成了威脅他皇位的禍患!
&ldo;你說,我是不是很蠢?&rdo;他的聲音滿是蒼涼。
千錦輕撫著他的背:&ldo;你不是蠢,你只是沒有他們狠!&rdo;
&ldo;你說得對!&rdo;他冷笑著,可還是不由自主地默了許久,到夜都沉進了涼氣裡,他暗吸一口氣,才道,&ldo;父親,兄弟,以後便都沒了!&rdo;
話說得決絕,也狠,可最後一個音落下的時候他身子依然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千錦看著,心疼,卻不說。
這些話,從來都是說起來容易,等到真正要放下的時候,又總是會牽牽連連,那是血脈啊,真說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