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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進貢了一株寶石紅珊瑚,皇兄賞賜給了我,這顏色漂亮,我想你一定喜歡;『流螢閣』裡出了一把新扇子,畫的是龍遊梅,你必然會喜歡;綢緞莊有一匹新進的蘇綢,雪青色的,你穿上一定好看;書坊出了一個新本子,故事寫得好極了,我若念給你聽,想來你也會聽得入迷,顧不得挑揀我的錯處……」
聶徵道:「這便是我之所求……」
「我看到這些事物時,不過一念:若是你在此便好了。」
他大抵是不知道自己這時的神色、說話的語氣何等柔情,薛存芳卻彷彿被刺到一般收回視線,撇開頭斷然道:「別說了。」
他起身背對著聶徵站到一旁,任由自己的心緒亂了一瞬,其後又端出了一副冷淡疏離之態。
「聶徵,」薛存芳深深蹙起眉,是真的不解這人為何會荒謬至此,「你不覺得你所求太過荒唐了嗎?」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無巨細,瑣碎尋常……這人說得彷彿是……要與他長相廝守一般——何其可笑?
「我知道,」聶徵無聲地苦笑了一下,緩緩抬起眼來看他,「存芳,我若能控制自己,又怎會讓你離我如此之遙?」
那眼神沉如靜潭,重如磐石,投射到他身上時,又於表面泛動出一線掙扎,那虛浮的一線間卻囊括了五蘊織盛、隱現了求不得之端倪,是愈渴求、愈知有多難求得的掙扎。
薛存芳一怔,放緩了聲音勸慰道:「你應當控制自己。」
聶徵道:「為何?」
薛存芳沉聲道:「你不比旁人,是齊王。」
「我便知道,你又會說這一句……」聶徵笑了一聲,其中的不屑之意不夠盡然,剩下的都是無奈,「我不是不願做齊王,只是不願……只做齊王。」
「這一點……實際上是你讓我明白的。」
「縱然如此,又於我何干?」薛存芳揚起下巴漠然道,「那是你的事。」
「你的眼神不是這樣說的,你這樣看我……彷彿……」聶徵凝注著他,眸光閃動了一瞬,聲音也隨之微弱下去,「並非對我全然無情……」
薛存芳有稍許怔忡,俄而搖著頭笑了起來,「許多人皆這樣說,」他笑時眼尾微彎,眉目又生得柔和,柳葉一般,勾動春風,沾染無限溫柔,眼角的痣更平添瀲灩冶色,「這許是天生的,沒辦法。」
「而你可見,那些人如今又在何處?」
聶徵沒有輕易被他逼退,又道:「我調查過……當年你在南風館曾去過兩個小倌的房內,但他們雖與你親近,不過僅限於肌膚之親。」話音一轉,陳述道,「你對我卻是不同。」
彷彿對方抓住了一個再淺白不過的問題不放,徒惹貽笑大方,薛存芳嗤笑道:「那又如何?殿下生得貌美,身份又非比尋常,怎能自輕自賤與那等不入流的人對比?自然不同。」
聶徵執著道:「那你送我的扇子,在群芳苑與我打賭,還……」
「殿下。」薛存芳直直向他眼底看去,端詳他半晌,那眼神頗為耐人尋味。
在聶徵忍不住蹙起眉梢時,他終於啟唇低聲道,「我不曾說過……但在我眼中,你像極了一個人。」
話音甫落,聶徵的臉色已是一片慘白,「你……你說什麼?」
薛存芳好意抬高了幾分聲量,又說了一遍:「我對殿下不同,從始至終,只是因為殿下的這張臉。」
在那晚被他一口拒絕時,適才被他無情地丟掉了宮燈時,聶徵縱然面色難看、目光晦澀,卻不曾顯露出過這樣的神色——真正堪稱「痛苦」的神色。
那樣的眼神,讓他意識到,他的確是刺出了狠利的一刀,而對方也當真就被他不偏不倚地刺中了。
他便知道,這句話是最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