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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南宗朝夏歸楚款款走來,竹影波紋跌在他脖頸、腰際、裙襬上,光影搖動,腳踝處的刺青栩栩如生,步步生蓮。
夏歸楚久久凝視對方,久到眼睛發澀發酸,也沒有移開半分。
那足上的蓮花,他曾伏在裙角親吻過,乾淨聖潔,本該不染塵埃。他是一粒塵埃,碰巧沾惹聖物。
夏歸楚終於轉開視線,去看碧波盪漾,嗓子一時發緊:“還是這麼不愛穿鞋。”
曹南宗學著夏歸楚的樣子坐下,裙襬浪花似地鋪開,說習慣了。說著他把腳伸進鎖羅江,攪亂江水,愜意地嘆息:“很舒服的,要不要試試?”
夏歸楚嘖了一聲,縮了一下腳,不要。
曹南宗笑笑,也不勉強他,他從不勉強任何人。抬頭看了一眼月亮,曹南宗有些意外地道:“你今天來得挺早。”
“誇我準時麻煩直接點,人會變的,那麼多合作方,我總不能老讓人等,我是不介意他們罵我耍大牌,但被丁洵嘮叨也夠煩。而且……”夏歸楚的語氣說不上友善,“我也好奇,你以前等我是什麼滋味。”
曹南宗很認真地點點頭,也不知是贊同前半句人會變,還是肯定他體驗等人的滋味,抑或是,什麼意思都沒有。
這人聽誰說話都是這副悉心傾聽的姿態,以為他真在聽吧,實則不過是耳旁風,曹南宗的心不會起一絲波瀾的,明白過來真讓人生氣。
偏偏所有人都愛找他傾訴。
夏歸楚第一次單方面邂逅曹南宗時,他也是這副恭謹的姿態,聽身邊的信徒傾訴煩憂。
那年夏歸楚15歲,被媽媽左梅英硬拖進短期靈脩班,說讓他好好沉澱沉澱,治一治輕浮乖戾的性子。
他老家戈蘭古城,是原初女神藍薩爾信仰的發祥地,靈脩班層出不窮,常年吸引大城市的迷茫中產們,不遠萬里趕來朝聖。
迷茫中產也就罷了,哪能想到,夏歸楚一個土著,礙於母命,居然也有被這種迷信套路的一天。
那時他年紀尚小,還沒有分化,但不知怎麼就是堅信自己未來一定會成為alpha。面對全員都是omega的同修,他本能地感覺渾身不舒服。
飯不好吃,流程無聊,夏歸楚百無聊賴,坐沒坐相地混在眾人之間,聽臺上大師講解藍薩爾的生平,瞌睡得頭一直小雞啄米。
直到身邊響起驚呼,夏歸楚才知講臺上換了人,一般這種靈脩班的講師級別不會太高,但本期靈脩班收費不菲,特地請來持明教的“月君”,為大家答疑解惑。學員們紛紛感嘆這筆學費物超所值,居然能見到傳說中的月君。
夏歸楚不明就裡,“月君”是個什麼東西?
卻見紗簾後出現一道高挑的身影,禪室內隨之漾起幽幽白檀香,躁動的omega們逐漸冷靜,相反,夏歸楚興奮了。
這是alpha的資訊素,絕對是。
他甚至還未分化,卻擅自判斷曹南宗的性別,可他怎麼會對一個alpha有感覺?難道自己以後會是個omega?不可能。
那段時間,他因為曹南宗陷入了無謂的提心吊膽,他不想做omega,可如果真的分化成alpha,卻喜歡另一個apha的資訊素,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很久以後,夏歸楚才琢磨透,他不是喜歡apha的資訊素,他只是喜歡曹南宗的資訊素。
“所以你覺得那是什麼滋味?”
曹南宗虛心請教的聲音,把夏歸楚拽回現實,他一霎恍惚,以為對方問的是資訊素的滋味,差點脫口而出“好香”,幸虧腦子多轉一圈,明白他是問等人的滋味,及時懸崖勒馬,把不合時宜的實話吞回喉嚨。
“滋味嘛……”他拖長語氣,故作高深,腦子裡卻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