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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偉那群人要上高原拍。這玩意兒又不是地勢越高越好看,你說是不是?」
華蘭回了句「也許」,皺著眉轉過去又轉回來,構圖怎麼都不如意。她不是學攝影出身,如果現在給她天氣資料讓她分析晚霞的成因和幾點會散去,她倒是可以講的頭頭是道。不知道是誰當初腦袋一熱參加了地理雜誌的拍攝實習,拿著上手沒半年的阿爾帕在一群有自己作品集的同期實習生裡強裝鎮定。
文青們吟詠的晚霞在華蘭看來就四個字,大氣散射。真理總是簡單的,不斷描繪的表象才繁華而誘人。就像高中時候解了很久的方程式最後得出的x若是過於簡單,就會無比懷念解題的過程。
如丁寧所說,晚霞當然不是地勢越高越好看,客觀意義上主要取決於大氣的水汽和雜質,如果達到微妙的平衡,自然會美不勝收,比如眼前。
瀘沽開闊的水面是神來之筆,此處晚霞確實比橘子洲頭更盡興。
但那都不是華蘭見過最好看的晚霞。
「師傅,麻煩再往前劃一點。這裡角度不好。」
船又緩緩動起來,阿爾帕的鏡頭被一根葦草輕輕撫過,這回除了遠山還將草海上其他的遊船拍了進來,倒是比只拍晚霞更有感覺。
「停!」
華蘭轉動焦圈,畫面裡的長天和著水色的瀲灩籠了小舟,小舟上的人因為恰到好處的光影渡上金光,後面黑影拖得老長老長,似乎有一種「神祇的悲憫和眷顧」。
這個詞突然蹦出來,也不知從前哪裡看過。
「找著了?」
「嗯。」華蘭飛快按了快門。
「我看看?」丁寧好奇地湊過來,卻看見華蘭眉睫動了動,迴避著她,將相機往後抬了抬。
她飛快地摁著縮放,接著又抬起鏡頭,對著不遠處的小舟,將焦圈一轉到底。
華蘭放下相機的時候神色又恢復成淡淡的,說:「師傅,走吧。我拍好了。」
船又動起來,就要往草海里開。華蘭連忙叫停,說:「往外頭去吧,師傅。我想收個大遠景。」
「進去再出來就是了。」丁寧狐疑,「草海里仰拍石灰岩山肯定角度更好啊。」
華蘭搖頭,堅持讓師傅把船退出去。
「裡面又沒有水怪,你剛才看見什麼了?」丁寧奇怪。
「沒什麼。」她淡淡道,「現在拍大遠景好看。一會兒等顏色更深再進去拍。」
一如往常。只不過是華蘭想起「神祇的悲憫與眷顧」一開始是出現在誰的作文裡,後來又被誰拿去不知輕重地誇她。
她眼裡的草海像被調小了焦距,一點點遠去,連同在草海里那隻小船和船上的人。他像他頸上的黑痣一樣,變成小小的一點。
華蘭輕輕舒了一口氣,躺了下來,無視丁寧的發問,靜靜盯著橙黃色的雲一點點飄動,光影一點點折過來,又折過去。
這的確不是她見過最美的晚霞。
以前川中的體育場也遼闊得一望無際,連校外的大樓都攔不住。或者教學樓的走廊,柱子分割了天空,但看起來很完整。
怎麼都望不到盡頭。
快八年前,她第一次踏進川中的校園,就知道這一點。後來她離家太遠,有些記憶一點點被時間剝落,以至於她真的以為她忘了。
哪能呢,這又不是侵蝕作用。
2019年是厄爾尼諾年,浙南本就溫和的冬天比以前更溫和。中考前的提前招生結束了,安川中學又把全市初三的小屁孩裡最聰明的一群提前半年匯集到高中來學習。等正式開學後,再從裡面挑出有競賽天分的沖競賽自招,剩下的沖高考省前。
雲層很厚,天氣有點灰濛濛的,但「安川中學」那幾個鎏金輝煌的大字似乎比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