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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時尚早,浮山腳下通往碼頭和大淵漁場的岔路口十分清靜,一點小小的聲響就引來了行人的注目。
詹小山剛剛和沈平分別,就意外撞見老梢頭的女兒湯雲珠。
老梢頭做海寇時用的化名已經隨風而逝,而老梢頭和詹小山結下的死仇卻透過血脈傳遞到湯雲珠身上。
詹小山直覺感到,湯雲珠是來報仇的。
其實,他早在殺死老梢頭的時候就預感到這一步,但他當時仍然選擇放過湯雲珠。
因為湯雲珠不是殘害無辜的海寇。
也因為,他不是殘害無辜的海寇。
正當詹小山準備迎接仇敵之女的報復時,遠處鬼祟的身影遲滯了他抬手防衛的動作,近處湯雲珠圓瞪且凸起的眼珠透出的異於常人的瘋癲瓦解了他反攻的架勢。
他冷靜想到自己在離島活動所用的身份是貨商詹五而非蛟影頭領。
貨商詹五和湯雲珠素不相識,雙方沒有理由在眾目睽睽之下展開生死決鬥。
“哪兒來的瘋女人?你追著我做什麼——哎喲!你還打我?”
詹小山不認為湯雲珠出現在他面前是受到慕玉山莊主人的指使。因為單單從眼下來說,慕玉山莊的主人和他一樣,暫時不想將他的身份來歷暴露給安州軍督府的人。
比起慕玉山莊的主人,安州軍督府的人更有可能急於查清他的身份來歷,也更有可能找到湯雲珠來指認他。要是這樣,他的處境就岌岌可危了,他更不能輕舉妄動。
“你再打?你再打?哎喲……你快住手!”詹小山沒有躲過湯雲珠的拳頭,出聲自認倒黴,還四下張望,詢問是否有人認得瘋女人。
瞥見有過路的行人停在近旁看熱鬧,他連忙抓住機會向對方求救:“這位大哥,幫幫忙,你認得她嗎?”
路人在瘋女人臉上迅速掃了幾眼,隨後搖搖頭露出惋惜的神色,顯然沒見過瘋女人。
詹小山沒有放棄,也沒有逼迫路人出手相幫。他只是繞著路人一邊慢騰騰躲閃,一邊快速自言自語:“這瘋女人怎麼纏上我了?該不會是想訛我吧?我可沒還手打人,你們別想賴我!大哥,你得給我作證,我從頭到尾沒碰著這瘋女人一根指頭!”
“呵呵,還以為是情人打架呢,原來是裝瘋訛人。”有兩個青年女人也站在不遠處看熱鬧,其中一個還對著同伴說三道四,“不過嘛,這事倒也新鮮。我回去學給夫人聽,也許能博她一笑呢。”
詹小山分神看了一眼說笑的兩人,心裡猜測對方是否和安州軍督府有關。
被他絆住腳的路人卻不管他是不是專心傾聽,臉色由好奇轉為慍怒,隨性高聲斥罵。
“原來是你想訛人!路這麼寬,怎麼她偏偏纏著你,不纏著別人?哼,你這騙子,離我遠一點!想帶著一個瘋女人出來招搖撞騙?你還蒙不了我!”
詹小山沒想到自己竟會被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抓住馬腳,還被對方輕易叫破。
騙子二字在他聽來實在諷刺。
他剛剛在沈平面前表白一通,說他自己一定會用誠信對待盟友。要是讓沈平見到,他當著仇敵之女的面竟然毫無心虛、張口就撒謊撇清,沈平對他的信任肯定要打折扣。
其實,他平時在沈平面前表現出來的那副心懷坦蕩、光明磊落的樣子不能說全是惺惺作態,但是多多少少帶著幾分刻意的客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偽飾源自於他在海上的那段經歷。
海水深不見底,照不清每一張人臉之下隱藏的善心或惡意,只會讓人變得和它一樣深沉。
海風不可預料,吹不散阻擋在人心之間的迷霧,卻能煽惑畏縮軟弱的殘軀病體化身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他不是從小生活在海上這種瞬息萬變、風雨飄搖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