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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直至某一天,秦愈陰沉著一張臉進了她室中。
彼時秦念正斜倚在榻屏邊看書,行跡十分不雅觀,見兄長進來,忙坐直了身子——自那一夜之後,她看著秦愈,便總覺得有些敬畏了。
“阿兄,”她叫,臉上現出些笑容:“怎麼這時候到我這裡來。”
秦愈的眼光沉沉的,環視她房中眾婢子一圈,抬手揮了揮,示意她們退出去。秦念不明他意,但也不好逆了他想法,便向脈脈道:“你們出去吧,無妨的,我這裡要你們進來伺候,再喊你們。”
她言語落地,婢女們自然一個個出去了,見房中再無旁人,秦愈方開口,道:“阿念,你告訴我一件事——廣平王,是怎麼死的?”
那一刻,秦念臉上的笑容,便如退去了潮水的沙灘一般,眼見幹了。
“和你有關係,是嗎?”秦愈道。
“我……我……”秦念全然想不到他會突然問這般事情,全然措手不及:“阿兄問這個作甚啊?”
秦愈不說話,只從袖中摸出一把刀來,放在秦念面前的矮几上。
那一霎,秦唸的臉色變得慘白。她抬起頭,望著依舊沉著臉的兄長,道:“阿兄……這……”
“這刀你認識吧?你喜歡,我送給你的。”秦愈道:“你還要我再說什麼嗎?”
秦念咬著嘴唇,慢慢搖了搖頭:“阿兄,我……我不是故意要殺了他的……”
“殺了他也該,他該死,可就是殺,那也不是你該做的事!”秦愈一拳打在矮几上,那把精美的小刀跳起來,落在秦念裙邊:“你殺了人也就算了,刀子還插在他胸口上——你是怕人不知?”
“我……”秦念道:“我戳了他一刀,他便向後倒了,那時候我慌得要命,如何還顧得……”
“你顧不得。”秦愈苦笑一聲:“今日白琅拿著這刀問我,我怎麼說?說是我去殺了廣平王嗎?”
“白琅?”秦念一怔:“怎麼又是他?”
“你這意思,便是認了?”秦愈道:“那廣平王果然是你殺的?你親手……”
秦念張著口,遲疑半晌,終於哭了出來:“阿兄,我有什麼辦法,我有什麼辦法!是我痴愚,我到了他能夠得著我的地方,那時候他扼著我的頸子啊,我不反抗,他會殺了我!我是失手的,我不是故意要私殺欽犯的啊!”
“你……”秦愈搖了搖頭,道:“所以,那時你噩夢連連,夜夜驚擾,也不是因為懷戀故夫,而是心虛膽怯?”
“我懷戀他什麼,我巴不得他骨肉都做了灰!”秦念伏在矮几上,聲音都哭得悶鬱起來:“他早該死了,早該死了!”
“你……你別哭了!”秦愈將不知哪兒抽出的帕子丟在了秦念面前:“且喜此事沒有什麼外人知曉,你名聲還得以保全——只是,你和白琅……怕是不成了。”
“什麼?”秦念抬頭看了秦愈,須臾之間,她眼睛已然哭紅了,看著像個兔子。
“這刀,是白琅給我的。”秦愈在她對面坐下,深吸一口氣,重複道:“這東西是他在外戍守的時候偶然得見,自己便買了留下,後來有一次出去玩耍,他拿著這刀子,我看著漂亮,他便送了我。可巧你也喜歡……”
“你……”秦念竟覺得胸口有千萬句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刀,原本是白琅的。它那麼精美殊異,只怕找遍整個京城,都再尋不出第二把來。
白琅將它帶在身邊的話,只怕旁人也看到了。所以處理廣平王后事的官員將刀還給了白琅。
而那一天,她偏生一身血跡地進宮,偏生,守宮門的,便是白琅。
以他的聰明,一定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他不會知道她當時有多麼絕望,不知道她只想活下去,不知道她的恐懼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