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004 章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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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苦惱不知小主子何時能徹底長大。她走近,給她把鞋子擺正。
“綠荷棧道旁,浮舟上的託詞,娘娘全然不記得了?”
沈茴想了好一會兒,想起來了。
那是去年在江南的事兒了。
表哥帶著她穿過長長的棧道,去打藕吃。她坐在輕搖的小舟上,看蓮葉接天碧色無邊。暖風吹拂,萬物盎然。
江月蓮和表哥站在棧道上說話,暖風將他們說的話斷斷續續送到她耳邊。
“……這次選秀,父親打算送我入宮去。你當真沒有話要對我說?”
“你怎可這樣狠心呢?”
“月蓮一直以為我們青梅竹馬,原是我一廂情願嗎?”
“蕭牧,只要你一句話。路,我自己去爭!就一句話……哪怕你說對我有那麼半分的心悅,哪怕是騙騙我,給我一個去爭的理由……”
沈茴懵懂地聽著那樣的訴情衷,聽出江月蓮肝腸寸斷似的難過。
“江姑娘錯愛,只是我有心上人了。”蕭牧說。
江月蓮逼問。
荷葉婆娑,送來蕭牧的答案。
“沈家三姑娘,”蕭牧停頓了一下,認認真真地念她的名字,“沈茴。”
江月蓮哭著離開,斷了所有痴念,肩起家族的責任,入了宮。
蕭牧忽然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面對沈茴,又怕嚇著她,他轉過身去看沈茴。
輕舟微晃,水波漾漾。木窗露出沈茴的臉,她托腮,笑得眼兒彎彎,乾淨的眸子裡掬著璀然的涼星。
“表哥,你又推我出去當託詞!”
蕭牧溫柔地望著她,笑著沒說話。
兄長戰亡時,沈茴哭得引了舊疾差點沒緩過來。蕭牧守在她床邊,紅著眼睛說:“阿茴,哭什麼?你的兩個哥哥不在了,不是還有我嗎?”
於是,沈茴就真的把他當了親哥哥。
沈茴幼時羸弱,十歲前不曾出過自己的屋子,一直到過了十歲,她才算“站住了”。全家把她捧在手心裡珍愛,將人保護得很好,也把人養得天真純稚。更何況,彼時本就是豆蔻年歲,不知風月。
那時候雖不懂,可後來倒也懂了。
聖旨送到江南去,她站在簷下,懵懂地聽著外祖母的哭怨,也聽到蕭牧和姑父的爭執。
她小時候病得難受沒少哭鼻子,表哥笑話她,說他自己永遠不會哭。
沈茴只見蕭牧哭過一次。
他哭得那樣兇,坐在地上頹然問她:“阿茴,我要怎麼做?”
怎麼做呢?
沈茴不知道。她心裡也難受,也害怕。可她只能慢慢扯起嘴角,擺出讓別人安心的笑容來。
就像小時候家裡人為她身體擔憂,她每次疼得厲害,為了不讓家裡人難受,都是這樣笑著的。只要她笑了,家裡人才會笑呀。
從江南到京都,千里迢迢,是蕭牧送她來的。
她從小就喜歡見到蕭牧,因為表哥總是會含笑望著她,而他笑起來那樣好看,周圍都跟著暖和起來。
而這一路上,蕭牧再沒笑過。
沈茴入宮前一天,蕭牧紅著眼睛對她說:“阿茴,你等我。”
沈茴彎著眼睛笑,還是那個天真純稚的模樣。
可,她沒應。
“我的小主子呦,快下來梳洗過再往床上爬。”拾星進來,嗔責。
沈茴眨眨眼,收回思緒,衝拾星慢慢彎唇,軟軟撒嬌:“就窩一刻鐘,然後就去梳洗!”
她怎麼能應呢?
也曾有人這樣對二姐說過,二姐應了、等了。
等到死。
就死在永鳳宮,這個大殿這個屋子這張床上。
不能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