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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熊子做了個射向左側的假動作然後猛然橫向拉到右側,第三次射到陳二狗的左側方位,這一次陳二狗翻滾到了弓箭落點的相反位置,在一次倖免於難,那六個大老爺們甚至能看到這傢伙抹了一把汗後露出個一口潔白牙齒的微笑,笑容中沒有得意,比不笑還冷,與熊子臉上的笑容如出一轍,果然是人以群分,不是冤家不對頭。連贏三次,陳二狗贏在摸透了熊子的性格,而熊子根本就不理解眼前這個刁民的偏執脾性,加上一點不可或缺的運氣,陳二狗讓熊子輸得顏面盡失。
吸取教訓的熊子接下來射完第一箭後迅速拉弓上弦,根本不給陳二狗喘息的機會,陳二狗終於開始像一頭喪家之犬奔跑撲騰起來,狼狽而悽慘,在地板上一次次與弓箭擦肩而過,卻始終沒有將後背留給欲置他於死地的蠻橫對手。
狗急了會跳牆,只可惜趙鯤鵬早將所有逃路都給封死,根本不給陳二狗這條被逼急了的瘋狗跳窗或者奪門逃命的希望。
只是這頭從小鑽研詠春拳的黑瞎子似乎忘了,一隻山跳被人逼到死路也會跳起來咬人。
當趙鯤鵬拈起第11根箭,赫然發現這隻上躥下跳亂跑一氣的瘋狗竟然撿起了一根脫靶的箭,跑得看似毫無章法,原來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放了半天煙霧彈,目標終於水落石出,同樣拉弓勾弦的陳二狗這一次終於與熊子站在同一條起跑線,咧開嘴,眯起眼,弓弦拉滿,此刻的陳二狗不再是一條誰都可以踩上一腳打上一棒的落水狗,一人一弓,爆發出一股不可小覷的威懾力。
趙鯤鵬不笑了,直勾勾望向陳二狗,陰沉沉道:「射完我手裡這一根,再熬過最後一根,你就能解脫,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陳二狗沒有說話,弓弦如滿月,雖不如富貴拉飽那張牛角弓那般觸目驚心,但也頗具氣勢。答案一點都不複雜,他只是個沒胸襟沒度量也沒大視野大眼光的刁民,假如在張家寨被一頭狗咬了,他不會抱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念頭花時間去找磚頭砸回去,只要有可能,他就會立即撲上去咬一口,人被狗咬了,有些被生活逼瘋了的人是真的會咬回去的,陳二狗就屬於這一類。
「再給我一打箭。」
趙鯤鵬冷笑道,「既然你跟我玩陰的,我奉陪到底,看誰更狠。我不介意為你說話不算數一次,我丟的是信譽,你丟的可就是胳膊或者大腿了,你覺得哪一個值錢?」
陳二狗沒有動搖,起碼錶面是如此,輕緩卻堅定道:「別忘了我手裡還有一根箭,你看到那個標靶沒有,沒有一根偏離出九環,你摸了兩三年弓,我跟你不一樣,得靠這個吃飯,摸了差不多有二十年,你說我這一根箭跟你手裡那根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你有第二打甚至是第三打弓箭,那都是你的事情,我有這一根就是了。你的一條胳膊或者大腿,跟我的一條只有老天爺肯收的賤命,哪一個更值錢更精貴?」
熊子神情陰晴不定,顯然內心在掙扎鬥爭,就如陳二狗所說,趙鯤鵬覺得自己的一條胳膊比陳二狗的一條命來得重要,雖然陳二狗那一箭未必能射中,但起碼存在風險,如果是跟上海一線的大公子哥勾心鬥角輸了一條胳膊,趙鯤鵬認栽,但對手是個無名小卒,他不甘心,問題的關鍵還在於這種風險不小,一個摸了將近二十年弓的傢伙,往往一箭就夠了,所以趙鯤鵬猶豫,遊戲成了雞肋,這讓他很惱火,卻無處發洩。
最終,熊子放下手中弓箭,陰森道:「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賭一次,射中我,你死,射不中,還是死。第二,跟我一樣放下弓箭,給我下跪,這事情算兩清。」
保持原來姿勢的陳二狗那張本就蒼白的臉龐愈發病態,問道:「真能兩清,這話算數?」
「算數。」
似乎還想做點小動作的熊子瞥見身後朋友都一臉欣賞望向陳二狗,咬牙道:「沒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