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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才驚覺嗓音不知幾時竟已變得沙啞晦澀。
穀穀臉上忽然浮現出幾分關切,向著她走了兩步,「秦姑娘,你怎麼啦?是哪裡不舒服麼?」
秦採桑看在眼中,卻只覺心中發冷,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
穀穀站住腳步,嘆了一口氣,「你都曉得啦?可我、我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秦採桑忽然打斷她道:「我還以為你會解釋。」
穀穀微微一愕,隨即又笑了開來,「那我也把秦姑娘瞧得太輕了。」
她笑起來的模樣仍是同以往一般,溫婉而羞澀,叫秦採桑不覺恍惚起來,適才發生的一切莫非全是虛妄,這麼一個楚楚可憐的姑娘家,怎麼會做出她想像裡的那些事?
然而薩摩已經抱著昏睡不醒的楊燦從屋裡出來,穀穀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來沖她笑了笑,忽地走近前來,竟是要拿去她手中的蕩寇。
秦採桑才要再退一步,卻驚覺雙腿竟有千鈞之重,這一動時險些癱坐在地,手上更是無力,根本把持不住,被穀穀輕輕一撥,就輕易拿在手裡。
只見她撫著澄澈如雪的劍鋒,微微歪著頭看著她,笑容仍是天真無邪,「秦姑娘放心,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不過是為著以防萬一,才在手帕里加了點東西。」
秦採桑知是自己太過大意,暗運內力時,只覺氣海空空如也,可此時無還手之力的驚駭根本抵不過打從心底泛起來的寒涼冷意,「你……到底想做什麼?」
「做什麼呢?其實秦姑娘是在明知故問罷?」她還是那麼一副天真文弱的模樣,持著劍走至楊燦身畔去,蹲低身子,伸手扒開他胸口的衣裳,抬起頭來又衝著她一笑,「我呀,總聽薩摩說新鮮的滋味最好,但我還從未試過,今天先生也在這裡,正好叫他瞧瞧我這延命方子,才好曉得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說罷低頭看著楊燦的臉,忽然又輕輕一嘆,「楊大哥向來對我極好,想必也願意成全我罷?如此倒好,在睡夢裡到底少些痛楚,也算還了他的恩典。秦姑娘,你覺得呢?」
秦採桑說不出話,只有死死地盯著她,但覺脊背發涼,牙齒打顫,心頭湧上一陣又一陣的寒意——這還是她頭一回覺得一個人可以如此可怕,便是用「喪心病狂」四字來形容,都嫌太輕。相較起她,連雲生和餘舟的所作所為簡直堪稱溫和。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將那禍心包藏如許之深,轉過頭來,還似無辜模樣。
她想起不久前她還怯怯弱弱地說楊燦其實嘴硬心軟,彼時言容仍歷歷在目,笨拙地藏著那點昭然若揭的情意。可如今她卻手執利刃,要活活剖出那人的心,為只為那一句不知有用與否的「以形補形」。
溫落潮說的沒錯,知人知面不知心,未到終了,竟不知誰忠誰奸。她那時執意護在身後的這個人,到底還算不算得上一個人?
她於昏昏沉沉中又看了他一眼,只見他臉上還是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一雙狐狸眼仍舊微微眯起,凝著她,望著她。那點笑意似是嘲諷,正毫不留情地譏刺著她的愚蠢。
她也的確是愚蠢,如何竟早沒察覺,那樁樁件件的巧合未免太多。
連雲生看她看得那樣緊,若無他授意,溫落潮怎會輕易帶她出門?
就算出門,身有要事的連雲生又怎會剛巧就與餘舟一同尋了過來?
餘舟雖則任意妄為,然山莊未成之時,正該收斂鋒芒,又怎會平白無故地放任她行走?
就算他當真心血來潮,她又如何那麼巧會在臨出城前撞見穀穀?
他二人既將穀穀看得那麼重,又如何會任由她在洛陽逗留,又這麼輕易便被溫落潮將人帶走?
還有……既是經年累月那麼久,又怎會一點不知自己所食的乃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