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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現成,撕撕剪剪,找幾個手腳麻利的女傭聚在一間屋裡,粗針大線的縫一縫,估計一兩天內能弄妥,趕得上大殮的日子。
請來的剃頭匠自是常幹這種替死人剃頭的事情的,一顆頭抱在手中,三下兩下就收拾得乾淨利落。心碧給了錢,打發他走了之後,和心錦兩個人替濟仁仔細地擦洗了身子,換了壽衣。這時門口鬧哄哄一片,原來是棺材送到了。心碧迎出去,指揮人們在敞廳裡卸了擔子,把棺材用高凳架起來,就手又請夥計們把濟仁的屍身從床上抬到棺材裡,臉上用一塊紅布蒙嚴,棺蓋虛掩著,等待大殮的那一天釘實。
之賢第二天接到電報,立即從上海啟程,深夜到通州,由常卓吾派人接了,沒有停腳,馬上用小火輪直送海陽。常卓吾本人正患腿疾,無法下床行走,不能親至海陽弔唁,託之賢帶了一幅祭樟,一幅輓聯,一封給心碧的情詞哀切的唁信,並三千大洋。信上說,這筆錢或用於治喪,或存銀行生息,日後貼補家用,總之是聽憑心碧處置。
之賢衝進靈堂,見了棺材,自然是一頓跪哭。潤玉正逢喪父之痛,與之賢相見,悲喜交加,兩個人忍不住地當眾抱頭痛哭,又引得全家人一通傷心。
心碧說:“你爹爹走的那日,平白說了聲:‘之賢該回來了。’我心思怎麼會說這話?又不是逢年過節,又不是寒暑假期。原來那時候他魂兒已經先走了,料到了身後之事。他這麼多的兒女侄甥,臨走前單惦著之賢一個,可見他心裡對之賢的看重。”
她這段話說完,之賢想著從前跟濟仁相處的那些日子,心中悵然不已,再一次撫棺大哭一場。接著他討了孝服換上,和潤三克儉他們站成一排,開始恭恭敬敬為濟仁守靈,來了弔唁的人,一樣的磕頭下禮,儼然就是董家的子孫。
一日由王掌櫃帶領,來了綢緞店裡大小十多個夥計,排成一溜,在濟仁靈前磕頭。事畢,王掌櫃把心碧請到一邊,吞吞吐吐說:“有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該告訴你……”
心碧打斷他的話:“不就是濟仁交給你的那個木匣子嗎?”
王掌櫃驚詫道:“你都知道了?”
心碧緩緩地說:“我猜也能猜得出來。那木匣子我是見過的。”又說,“濟仁的脾氣我也知道,他做事一向喜歡留後手,那天我一見那木匣子抱在你懷裡,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王掌櫃臉上滲出汗水,說:“董太太,那匣子,我還是交給你吧。”
心碧仰起臉來:“這怎麼行?濟仁走前既交待了你,總是有他的籌劃思慮,總是比我們想得周全。其實這也好,剩下我們孤兒寡母,過日子只有出的,沒有進的,有多少錢放在家裡會不被用掉?到哪一天窮得要去討飯,那時候你老王就是我們的救星了。”
一番話,有軟有硬,說得王掌櫃誠惶誠恐。他不住地嘟嚷著:“哪裡會是這樣,哪裡會是這樣。”
心碧輕輕嘆口氣:“我也巴望不是這樣呢。到我哪天閉眼之前,這匣子裡的東西還不必動用,才真的是阿彌陀佛。”
說著,她把王掌櫃扔在那裡,又趕著去接待下一撥弔唁的人。
出殯的那天,時令已經入伏,厚厚的孝服穿在身上,眨眼工夫後背就溼了一片。家裡唯一的電風扇搬到靈堂裡,開足了風力對著門口可勁兒吹,還是吹不去人們身上那股難聞的汗味。
一大早,趕來送殯的人已經把喪棚裡、靈堂裡、客廳裡以及角角落落裡擠得滿滿騰騰。黃包車從街口一直排到閘橋。冒銀南和錢少坤錢縣長都來了。冒銀南匆匆在濟仁靈前拜了拜,就告辭先走,說要回去準備接棺材的茶桌。錢少坤為從前的那樁事對心碧懷了怨恨,怨恨裡卻又沒來由地夾雜了對她的敬畏和愛慕,以及男人天生的對漂亮女人的覬覦,內心這份情緒便十分複雜。見了心碧,他擺出一副傷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