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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報就沒地?沒地還能做長工呢,總比被流放到嶺南或者燕雲以北的那些破地方要好吧?聽我句勸,好死不如賴活著,更別說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呢。」
「對,不管誰問,你就一口咬定你家只有兩個孩子,只要你不承認,官府就拿你沒轍,更別說咱陳留縣的胡知縣就是咱們陳留人,肯定會向著咱們。」
諸如此類的屁話不斷傳入漫步在陳留街頭的趙桓耳中,聽得跟在趙桓身邊的李綱和何薊已經是如芒在背。
在陳留城中逛了大半天之後,趙桓乾脆隨意尋了間酒樓坐下,待酒菜上齊之後便忍不住瞪了李綱跟何薊一眼,問道:「告示呢?官家之前不是早就說過,要貼出告示,然後派人宣讀來著?」
李綱感覺自己很蛋疼。
按照官家出征前的要求,戶部要派出官員來統計黃冊和魚鱗冊,御史臺要派出人手來宣讀告示,可是自己這個當朝太宰能管到戶部卻根本管不到御史臺,人家御史臺根本就不鳥自己。
何薊低聲道:「少爺息怒,小人這就派人去查,肯定給您查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楊再興卻插了句嘴,說道:「依小的看,這告示多半就貼在鳴冤鼓後面,平時百姓沒人願意往衙門口去,更別說鳴冤鼓後面了。」
這腦殼子裡面都是肌肉的小白臉開竅了?居然能搶在這麼多人前面想到這一層?
趙桓意外的瞧了楊再興一眼,繼而又反應了過來——這貨是個根正苗紅的二代,他爹就做過地方官,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倒也正常。
……
「啟奏官家,告示真就被貼在了鳴冤鼓的後面。」
高升客棧的雅院裡,何薊躬身奏道:「派來宣讀告示的御史和戶部的官員,這幾天一直被陳留縣和一眾鄉紳們輪番宴請……儘管已經多次催促,可是那御史莊庸就是不肯宣讀告示。」
趙桓似笑非笑的瞧了李綱一眼,問道:「御史中丞是誰?」
被趙桓這麼一問,李綱頓時感覺到一陣蛋蛋的憂傷。
御史臺那群混蛋可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風聞彈人」,甚至每個月都要向官家報告一次,如果百日內無所彈劾,就有可能會罷作外官或者被罰「辱臺錢」,所以御史臺的那些臺諫官就特麼跟瘋狗一樣,逮誰都能咬兩口。
操蛋的是,大宋的制度明確規定,御史臺的官員不能由與宰相有關係的人來擔當,更不能由宰相提名推薦,因此,臺諫官與太宰、少宰的關係一向都很緊張。
現在官家忽然過問御史中丞是誰,李綱就感覺自己很蛋疼,很憂傷。雖然很想看著御史臺的那些混蛋們倒黴,可是一旦從自己嘴裡說出來御史中丞的名字,就難免會有挾私報復的嫌疑,可是官家發問,自己不回答又不行。
遲疑了一下之後,李綱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回官家,是賈修。」
趙桓嗯了一聲,隨口吩咐道:「記下來,賈修御下不嚴,罰俸三月。」
說完之後,趙桓乾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吩咐道:「點齊人手,隨朕一起去陳留縣衙裡蹭頓飯。」
第七十五章 不就是罵你幾句?
陳留縣的縣衙與別處的縣衙並沒有什麼不同,一樣的八字衙門朝南開,兩邊各站著兩個無精打彩卻又不得不持棍而立的衙役,衙門東邊擺著鳴冤鼓,鼓皮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後面隱隱約約的露出了黃榜的一個小角。
眼看著趙桓等人大搖大擺的往衙門口而來,為首的班頭當即便點頭哈腰的迎了上去,搶先躬身叉手行了個禮,問道:「不知公子來縣衙,可是要尋胡知縣?」
趙桓連眼皮都沒翻一下,只是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旁邊無心就叫道:「趕緊進去通傳一聲,就說當朝國舅,右金吾衛上將軍朱孝孫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