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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唯獨一點,栩兒,你這袖子當真該好好洗一洗。」
說著,她垂暮拈起裴真意的袖擺,那袖擺因為裴真意作畫時常常被紮緊束起,到如今便已經無可挽回地變得皺皺巴巴。
奚綽將捏著那袖口抬高後,布料上沾染的各色墨漬便暴露在了兩人眼前,雖然顏色調得都不錯、並不至於是骯髒難看,但也總顯得並不那麼妥當。
裴真意被師父這樣一捉,登時便有些害羞地伸手將袖擺蓋住,紅著臉坐在她師父膝頭回頭道:「這個是昨天剛染上的,昨夜裡待得太遲,便忘了……」
裴真意說著,邊悄悄側眸瞄了一眼奚綽的袖擺,只見那裡分明是一片雪白,乾乾淨淨。
在裴真意印象裡,師父是丹青大家,對畫道的痴迷不亞於她所見過的任何人,以至於她總能看見師父在飯桌上撂下筷子回房去握筆,又或是同她們幾個師姐妹說著說著話便提筆沒了聲。
如此,師父其實和筆墨打交道的時間並不會比自己少,那麼究竟為什麼師父的袖擺乾淨體面,我卻像是一隻小花貓?
念及此,裴真意不由得抻平了袖擺盯著看,一張白淨小臉都皺了起來,蹙眉思索著——究竟如何才能不讓墨色沾上衣服?
奚綽見她撅著嘴的模樣實在可愛,心下也知道她是在思索什麼,一時不由得含笑伸手摸了摸她眉心,出言安慰道:「我看容兒和我都不是這樣,從前便素來只有漪兒最不拘小節,如今她帶著你多,我看這點上,你定是從了她沒從我。」
奚綽素來愛開藺吹弦的玩笑,此時藺吹弦不在,她便更加準備數一數往日裡藺吹弦做過的舊事,來逗這小徒弟開心。
裴真意聞言也抬起頭,半信半疑地看向她師父。
哪想到奚綽正笑著,頭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聽見外頭傳來一聲回應:
「師父何出此言,昨日裡我洗師父那件衣服時,看見上頭沾的墨,可絕不比栩兒現在沾得要少,洗也洗不乾淨呢。」
藺吹弦邊揚聲說著,邊帶笑快步走進了房中,語罷才朝奚綽行上一禮,請安道:「徒兒見過師父。師父昨夜可安?」
奚綽背後說話被她抓了現行又被拆了臺,一時頗有些哭笑不得地朝藺吹弦擺擺手:「罷了罷了,是我的錯。」
裴真意難免有些懵懂,一時回頭看看師父,又抬眸看看眼前二師姐,到底卻也覺得有趣,到了末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栩兒莫笑,用過早飯回去,趕緊把衣服洗了吧。」藺吹弦含笑朝她搖了搖頭,牽起她的手後微微彎腰道:「你看看師父的袖子,看看大師姐再看看我,誰不是髒了立刻就換的?就你一個留著過了夜,羞不羞呀?」
裴真意素來聽藺吹弦的話,聞言不禁又立刻紅了臉,小聲喃喃道:「羞。」
她這模樣稚嫩而直率,實在是頗為天真可愛,奚綽見狀不由在邊上笑:「好啦,實在也無需太過在意。昨天忘了,今天能想起來便是。」
她說著,伸手捏了捏裴真意白軟的臉頰,朝藺吹弦道:「我更衣,稍等我片刻,咱們一道去找你大師姐。」
藺吹弦聞言應一聲「是」,便牽著裴真意,兩人一道退出了房門。
眼下外頭已經是春光朗朗,樟花如糝般落了一地。待到奚綽徹底梳洗好後,師徒三人便沿著房外彎彎繞繞的小路,同花田間群羊一道,向著另一頭去尋江心亭和早膳去。
落雲山中的一切都還是如同萬般過往一般,風輕雲淡,天地悠悠。奚綽牽著小徒弟柔軟的小手,放眼朝花田盡頭與天相接之處看去。
如今落雲山中正是樟花撲簌簌,蕉桐葉闊時,三四月裡春光將盡,山中不論晴時雨時,都是奚綽最喜歡的好時候。
這樣的時節裡,奚綽定然是不會輕易離開落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