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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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面前,不敢藏拙。臣女身無其餘,蒙太后相召,只敢以戔戔心意獻謝太后娘娘。”
從前謝瀾安的字,在金陵說千金難買也許誇張,但百金難求一定當得,而且不是一副字,僅是一個字。她恢復女子身份,以後身價幾何還不好說,單看今日肯主動獻上這一副字,足見乖覺。
進什麼廟上什麼香的才是聰明人,太后心中滿意,命平身。
只見這女郎青襦雲裳,單簪重鬢,一身不落俗套的英氣確與尋常閨閣女兒不同,當得起浩氣清英,仙才卓犖八個字。
太后不著痕跡地點點頭,閒話般問著:“你身上的風波,這些日哀家也聽見不少,世上從來甜頭少,酸人卻多,許多話不必認真放在心上。今後有何打算?”
謝瀾安呵了呵腰,“我雖女子身,卻不敢認命,便是因為前有太后娘娘作心中的標榜。朝堂上的公卿,人人討伐我,唯有太后娘娘不棄小女,為小女說了一句公道話。”
她眼角眉梢盡是真誠:“若娘娘賜小女一個容身之所,瀾安必犬馬以報。”
太后不置可否,“依哀家看,謝娘子風骨卓絕,可不像甘為人犬馬的樣子。”
這位雍容老婦人隨手掐下一朵倚案貢瓶中的迎春花,曼聲道:“你這番打算,你二叔可知?你清流領袖的老師同意?哀家彷彿記得,謝氏有條祖訓,否則謝娘子此前也不會幾番回絕哀家的美意了。”
這便是試探加清算舊賬了。
謝瀾安神色不改,清朗的聲線流轉在殿室中,如冰玉相擊:“上有問,下寸心不敢欺瞞。太后娘娘有此垂問,臣女本可以回答,‘今我奉召入宮,正是家叔之意。家叔忠於王室,多年來為大玄駐守西北門戶,如何不知太后娘娘對社稷的殫精竭慮,又如何會阻攔臣女?’
“我也可答:‘至於師命,我心存愧,此生不敢奢望再做荀夫子的學生。然天地君親師,君在師之前,臣女愧怍則已,總要為自己謀條出路。’
“臣女更可以據實告太后:從前之所以不敢應下太后對舍妹的指婚,全因瀾安一點私心,深知舍妹年小身弱,性情柔軟,恐她般配不上庾將軍那般威儀人物。
“不瞞太后,今早臣女出門前,五娘還拉著臣女衣袖,很想隨同臣女一道入宮,來拜謝太后娘娘對她的青睞與厚恩呢。只是臣女以為太后無召,於制不合,好說歹說才勸住這個實心的孩子。”
謝瀾安略微一頓,留出聽者的消化時間,方不緊不慢繼續說:“——但這些言辭,雖出自肺腑,卻尚不足以動太后之容,解太后之憂。”
她口中說著這些話不值得一提,卻又原原本本將她二叔的態度,她對師門的態度,以及她自己的赤誠一一展露,順便還幫著她家五娘賣了回乖。
如果這般口才都不足一語,太后不禁被勾起好奇,“那麼謝娘子想說什麼?”
謝瀾安抬眼,“北伐。”
兩字擲地有聲,庾太后的神情頃刻一變。
北伐,的確是她力主推進的當務之急,也是朝中那些主和派的老頭子們極力反對的政策,並不是什麼秘密。
讓太后沒有想到的是,這女郎自己還處在風口浪尖,第一次來覲見她,便敢商談國事。“你能為哀家做什麼呢?”
“自古妙法有三端,武士之鋒端,文士之筆端,辯士之舌端。”謝瀾安應答得穩,“前者有大司馬的精銳兵騎所向披靡,為太后所驅遣,臣女不才,願在後兩者盡一盡力。”
“這樣說,你也支援北伐了?”
“是。”謝瀾安不但覺得這場仗要打,且勢在必行,“於淮水之北的淪喪之地,我朝只可寸土必爭,不可休戰縱意。眾所周知,北胡起家於遊牧之族,擅長騎射,今中州淪為異族跑馬場,而我朝偏安於南,看似雙方都在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