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不要脫下這身衣裳。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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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奚喝醉後還算乖, 得到心滿意足的答案,就帶著依依不捨的勁兒挪開了。
那縷籠罩著謝瀾安的淡香隨之紛散,謝瀾安瞥了他一眼, 出門時神色平常,令允霜照看胤奚一些, 自己走上甲板,吹了會晚風。
船上沒有更鼓梆子, 星光也岑寂,分不清時辰。她獨自立於夜下,身影峻麗孤傲,幾與蒼穹江水融為一體。
阮伏鯨在船舷另一邊,從玄白手裡接過那件擋風的斗篷,猶豫了下,沒有上前。
他心裡清楚, 他若此時過去,表妹身上那股疏人千里的冷漠便會消失,轉而與他如常說話。
不會顯得那麼清寂, 卻也絕不會是給胤奚捂嘴時自然流露出的放鬆。
難不成那走運的小子當真近水樓臺——
阮伏鯨想到一半便不想了,表妹是何等人物,想並肩與她站在一處, 還早得很。
一眾護衛分散在各自的位置,自也不會去打擾主子。
萬籟俱寂的水聲中,謝瀾安身後忽響起一人話音:“還是這樣順眼。”
謝瀾安淡淡回頭, 男子裝扮的她在月下是天人之姿。
阮碧羅身披一件觀音兜斗篷, 釵珥在夜風中輕搖。
自從湘沅水榭被禁後,這母女倆便沒有說過話了,阮碧羅上船後也一直留在船艙裡, 謝瀾安帶的人只知道船上有謝家主母同行,卻都沒見過她的面。
謝瀾安藉著微弱的燈火,往母親清素的臉上看了兩眼,“阿母這麼晚了還不歇息,莫非近鄉情怯?”
聽到這聲不溫不火的“阿母”,阮碧羅恍惚少許。
“比不得你,”婦人語氣生硬,“這麼晚還與不清不楚的人廝混。茗華說,你身邊帶的男男女女,數他姿容最出眾——這人究竟是你的門客,手下,還是入幕之賓?謝瀾安,你是何等身份,此子是何等身份,你執意換回女裝,便是為了自甘下賤嗎?”
被一個母親當面質問入不入幕的,換作尋常女子只怕要羞愧投河。
謝瀾安不是尋常人,哂笑一聲。
世上哪有像胤衰奴這樣動手動腳的門客呢,有的話,早被她打斷手腳扔江裡餵魚了。
她教他,也不是為了養一個入幕之賓。消遣的玩物俯拾皆是,但能看透她隱秘的,只有一個胤衰奴。
說到底,一個不該留的人她留下了,一個不該縱容的人她屢次三番地容許了,那麼,她便是慣著他了,沒有自欺欺人的藉口可講。
這個人,她信了。
“阿母既然託茗姨打聽,莫不知我在外做的是什麼事?”謝瀾安負起手,凝望月下泛著暗粼的江水,“士族可以一夜變成庶民,寒人也可鯉魚躍龍門一朝顯貴,誰高貴誰下賤?身份?假以時日都是笑話。”
阮碧羅受不了她綿裡藏針地說話,勃然欲怒,又勉強忍了下去,她沉默半晌,忽換了似笑不笑的聲腔:
“你可知,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謝瀾安有些索然無味,心想:不知那小醉鬼老實睡著沒有。
她準備走了,阮碧羅輕幽的嗓音在汩咽的水流聲中響起:“男人,建功立業是他們本能的追求,國邦是他們建立的,戰爭是他們發動的,史書是他們書寫的。家中有妻有子,對他們來說固然圓滿,但那不過是錦上添花,他們絕對不會看重後宅的風景多過前堂的功業——像你父親那般體貼的男子,世所罕有。而女人——”
阮碧羅見謝瀾安不覺間駐了足,牽了牽嘴角,繞到她身前,用那雙銳利又悲憫的眼睛盯著她。
“女人生來便帶有生育的職責,肌骨軟,心腸便軟,這樣的人,是做不成男人的事功的。因為她縱使再有野心,再有才學,行到高處回首,總會空虛寂寞。男人能用殺伐與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