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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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家女郎還說,”管家一頭霧水地學舌,“……別想著等二爺回來,來不及的。”
謝辛夷身子一晃,枯黃的霜發從鬢邊垂落,須臾間,風燭殘年。
他突然發現自己看錯了那個孩子。
有這份心計,這份狠決,不是男兒又如何!謝家在這樣的人手裡,將來未必不能軋過王家,麾斥江左,權盛一時!
是他看不到了……
“太祖父,您怎麼了?”不知痴立了多久,老人聽到一道稚嫩的童聲。
謝辛夷低下頭,瞧見平日最疼愛的小重孫兒,慢慢彎下腰。小男孩驚慌失措地伸手往太爺爺臉上擦,謝辛夷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已淚流滿面。
“太爺爺別傷心,麟兒每日都好好背書的,沒有偷懶!”名叫謝方麟的小男孩慌了,抓著老人的袖子磕磕絆絆背起詩三百,謝辛夷靜靜聽了一會兒,道了聲好。
“以後要好好讀書。”
他揉了揉小乖重孫的頭,讓他去玩,而後平靜地對家下吩咐:“替老夫沐浴更衣。”
謝辛夷洗沐一新,靜處室中,窗門緊闔。如此過去一日,傍晚時屋中沒有點燈,管家奇怪,大著膽子敲門入室。
藉著最後一縷烏霞的光,管家看清屋樑上垂吊的影子,一下跌到檻上,失聲大喊:
“來人,快來人!老祖宗……歿了!”
天邊悶雷滾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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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瀾安不喜歡雨天。好在這場雨,適合送葬。
原氏父子在門口伏低做小了一日,謝瀾安估計著烏衣巷中其他家族該看在眼裡的都看見了,京中該傳出的議論也都傳遍了,這才開口,讓他們別在這礙她的眼。
原家父子如蒙大赫,前腳剛走,孔子巷的喪報就來了。
三房和謝策院子裡都驚動起來,燈燭亂晃晃映著,萬分意外地詢問五叔公何病而逝。
謝瀾安坐在未點燈的室宇,聽著簷下雨聲,敲指附和韻律。
不記得是哪一年,她曾飄到某個忘了地名的郡縣,見到一夥躲避戰火逃難的流民。
其中有一對爺孫,爺爺始終把骨瘦如柴的小孫女藏在身後。在這些難民連續幾日刨不著草根充飢後,那個小女童,終於被四五個餓得眼冒兇光的漢子搶去,他們身後,是一口煮沸了髒汙井水的大鍋。
然後那個當爺爺的就瘋了。
今日尊榮體面計程車族老祖在金粉浮華的安逸中吃人,明日貧苦無依的百姓,在守不住的江土上被人吃。
眉宇英氣的女郎在黑暗中目光銳利,很輕地呢喃:“這般世道怎麼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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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殷殷,雨如酥。小長幹裡的一片民戶街坊,斜雨倒灌小巷,洇溼地皮。
白頌這麼晚冒雨來找楚清鳶,自然帶來了一個大訊息,拍開門後傘都來不及收,“清鳶,聽說了嗎,謝府放出招賢榜要招門客呢!”>br />
不同於白頌的狡敏鑽營,楚清鳶平日喜歡閉門研究學問,沒有他訊息靈通。聽說此事,楚清鳶著實愣了片刻。
回神後,他追問招納門客的是謝府名義,還是以謝瀾安自己的名義。
“你可問到點子上了,就是那謝郎君——誒不,是謝娘子為自己擇選門客,你道怪不怪?”白頌進了屋,將嘀嘀嗒嗒的雨傘戳在牆角,抖摟著袖子,“你去不去?”
楚清鳶俊眉輕沉。
如果謝瀾安還是以前的謝瀾安,他遇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一絲猶豫都不會有。
可自從春日宴之後,京中對謝瀾安女扮男裝的議論甚囂塵上,她在此時公然納士,時機選得古怪,就好像……在故意挑釁江南士林一樣。
那個女郎可以憑著自己姓謝胡作非為,他卻是一無所有走在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