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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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自然不會寒酸到騰不出一間空屋子, 但上房和客房的意義天差地別。
胤奚體貼傷者,謙遜地說:“這屋子還是給阮郎君住,我這就將枕頭被褥搬走。”
阮伏鯨還能真讓他上表妹房裡打地鋪去?皮笑肉不笑:“不了, 沙場上幕天席地也睡得,我沒那麼多講究。”
見這倆人還謙讓上了, 謝瀾安搖搖頭,回了自己屋子。
阮伏鯨用眼神掂量掂量胤奚的身板, 點了他兩點:“怪不得,身上長功夫了,得空跟你練練。”
說鬧歸說鬧, 胤奚卻是真心敬服為國征戰之人, 躬身頷首:“願向阮表兄請教。”
阮伏鯨心說:嗯,這還像點——等等,他叫我什麼?
當夜,阮伏鯨歇到謝豐年隔壁的時候,謝豐年特意到他房間, 老氣橫秋地慰問了一番:“哎,世兄我懂你, 想當初阿姊為了兩個粽子罰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阿姊的心偏啊!”
阮伏鯨面無表情地抱臂:“不關表妹的事,我讓他而已。屋外有魚太吵,我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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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道金牌發往前線後,大司馬終於領令,退守青州。
隨即,崔膺上表自薦,請求赴青州治理百廢待興的州政。
少帝一直想讓崔先生入朝輔佐他, 虛懸尚書令的位置待他多時,見到奏書,陳勍亦喜亦憾,召崔膺入宮,誠邀他留在金陵。
“先生既有出山之志,與其遠赴邊陲,何不留居臺鼎?朕願設西席,懇請先生指教。”
崔膺卻只回答了一句話,便讓少帝欣然應允,親寫詔書封崔膺為青州刺史,假黃鉞,賜百金,又親自送出雲龍門。
他道:“草民留任玉闕,可中興江左,而不能興天下。苟有用我治青州,錫佑三年有成,草民還陛下一個東州糧倉,百萬順民,以圖天下!”
“何況,朝中已有謝含靈,何用崔膺。”
崔膺離開謝府的那日,正值一場綿密秋雨。謝瀾安攜闔府相送。
崔膺站在學生韓火寓為他撐的傘下,頭一次笑呵呵地與青裳黛眉的女郎說話:“在貴府叨擾了這些時日,虧娘子受得了。老夫已見識過謝氏門風,名不虛傳,這便去琅琊故地,抖摟抖摟舊學識,娘子不用送了。”
謝瀾安如迎接崔膺那日一般,長揖送別:“先生貞風凌霜,高儀高義,瀾安受用終生。偏陲瘠苦,願先生暢行無礙。”
崔膺拈鬚含笑。
想當日他為北伐而下山,初見此女,尚未完全相信她真能做到信上所言。今日再看,她助力北伐在先,剿除後黨在後,扶幼主,改新法,井井有法,誠不欺人。
年輕人力排萬難革故鼎新,他這頹廢了半輩子的老頭子,怎能不打起精神興廢存亡?
他轉頭看向為謝瀾安打傘的胤奚。
想他夏天來的時候,這名孌美郎君就在謝娘子身後默默撐傘,這幾個月來,崔膺眼看著他一點點進益,早已非吳下阿蒙。
可本事長了,這服侍家主的體貼勁兒,竟是一點沒變。
老頭子也曾做過毛頭小子,崔膺不由露出幾分會意笑容,對胤奚道:“連林人不覺,獨樹眾乃奇。子需勉勵!”
謝府兒郎個個出彩,他唯獨青眼這個籍籍無名的年輕人。胤奚恭謹回禮。
要走了,細雨打在傘頂猶如催促,崔膺從沒像今天這麼囉嗦過,登車前猶回頭多叮嚀謝瀾安一句:“木秀於林,風必催折之。推行新政不易,要小心些。”
胤奚微微抬高傘簷,目光被雨汽氳得柔潤水亮,低頭看她。
心中有兩字。
謝瀾安在傘下明朗一笑,回答崔膺:“風摧木折,那就不做林木,做風。”
胤奚無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