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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我看到他一個人站在甲板上,覺得機會來了。趁他不注意,我先朝他胸口刺了一刀,然後用力把他推下去。可他抓住了欄杆沒有掉下去,為了讓他鬆手,我又往下紮了很多刀。具體多少刀我不記得了,但應該挺多的,否則不會有這麼多血。對,就是這把餐刀。”黎夢圓帶著手銬,回答警察的問話,指認犯罪現場。
現場已經被保護起來,沈良庭過不去,只能站在警戒線外。他看到黎夢圓還穿著那身濺滿了血的衣服,頭髮凌亂但表情平靜,對做的一切供認不諱。聽說被發現時,黎夢圓就坐在原地,既沒有抵抗也沒有逃跑。
黎夢圓被帶走,和沈良庭擦肩而過。黎夢圓側過頭來看見他,微微一怔。那張年輕白皙的臉上也濺滿了血點,沈良庭直直盯著黎夢圓的眼睛,女孩漆黑的眼睛裡有一種瘋狂後歸於湮滅的寂靜,好像火焰燃燒後殘留的灰燼。
看到沈良庭時,女孩始終木然的眼睛卻閃爍了點淚光,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發出來,沈良庭勉強辨認,是她在對自己說謝謝。
為什麼要對自己道謝?
沈良庭感覺頭昏腦脹,不是自己讓她去殺人的啊,明明從來沒想過傅聞璟要死!傅聞璟怎麼會死,明明答應了自己不死,他騙了自己一次不算,他又騙了第二次!不會再輕易原諒他了,沈良庭昏頭昏腦地想,除非他能現在就出現說這一切只是誤會。的確是自己一直說要離開他的,可沒想到,最終會是這種方式。
沈良庭被圍堵的人群擠得後退一步,透過人群縫隙,他隱約窺見甲板上一片深色的痕跡,都是傅聞璟的血。傅聞璟不是簡單被人推下海,他胸口中了一刀,拼盡全力抓住欄杆後又被刺了很多刀,最後力不能支才掉下去的,所以甲板上會有這麼多血,經過一晚,血已經滲透進木板內層,變成頑固的黑色。
沈良庭只要一想,一切情景彷彿歷歷在目,傅聞璟是如何掙扎,如何求生,如何絕望,血液順著手臂滴在甲板上,一滴一滴,生命也隨之流失,一點點眼看著死去。沈良庭盯著甲板出神,身邊人叫他也沒有聽到。
空氣裡瀰漫著散不去的血腥味,和海水的腥味混在一起,在灼熱的太陽底下發酵出難聞的味道,鼻腔排斥吸入,有窒息的感受。
不遠處響起一個女人的哭嚎,撕心裂肺的,片刻後安靜下來,反而引起一片騷亂。
沈良庭這才想起什麼,拼命撥開人群擠過去,果然看到是匆忙趕來的羅青哭暈倒了,顧源正攙扶著她,把她往人群外送,有人叫救護車,傳媒記者聞訊而來,在現場抓到一個就採訪,一個勁往裡頭擠想要捕捉到現場。
不知哪個眼尖的發現了沈良庭,兩三個電視臺的立刻掉轉槍頭,朝他的方向跑過來,都知道他們是對手,都要他發表看法。
秦林眼疾手快地脫下外套把沈良庭罩住,護住沈良庭往人群外擠,“沈總我們先走吧,這裡人多眼雜,也看不出具體情況。”
沈良庭麻木地被他推著往前走,糊里糊塗就擠出了人群,坐回車中。秦林讓司機開車,先離開這裡再說。
車輛駛出碼頭,斜拉里竄出一輛黑色賓士在路口左轉。
沈良庭眼尖看到,“跟著前面的車開。”他努力坐起身,指著前頭顧源的車說,開口時聲音滯澀,軟弱得沒有力氣。
賓士進了醫院,沈良庭緊隨其後。
羅青昏迷住院。
沈良庭找到顧源,“阿姨怎麼樣?”
“悲傷過度,醫生開了鎮定劑。”顧源眼下青灰,臉色也很差,“你過來有什麼事?”
沈良庭看望了羅青後說,“我想要一份阿姨的委託授權書,傅聞璟身份特殊,社會關注度肯定很高,我跟傅聞璟沒有關係,警方不會讓我插手救援情況,但僅靠一方力量我怕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