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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壺鐵觀音,幾塊鮮花餅。明亮月色中,蘇蘅蹺腳愜意坐在紫藤蘿架下的鞦韆上。
蘇蘅以資深享樂派的眼光,一來就看中了紫藤蘿架下的位置,叮囑花園中的下人加上有靠背的鞦韆椅。
鞦韆椅晃悠悠,藤蘿蔓蔓爬在高高的花架上,一串串淡紫色花穗垂下來。夜風微撫,暗香浮送。
孟蜀時有位名士,春盡後每每將家裡園中的牡丹花分送給朋友,然後再附上可口的糕點,道是等花凋謝了,便可以拿糕酥煎食,這叫做「無棄濃艷也」。
蘇蘅咬了一口玫瑰鮮花餅,怡怡自樂,想來,自己也是達到了名士的思想高度嘛。
阿翹眼尖,看見遊廊上一少年走來,嘟囔:「張掌廚怎麼派他來送點心來?」
蘇蘅回頭,原來是張春孃的徒弟阿池。他穿著烏青色窄袖衫,端著張春娘做好的玫瑰糕團送了來。
阿翹不喜歡阿池,因為阿池上次對蘇蘅的蛋炒飯點評不甚服氣。
蘇蘅固然沒把這事放心上,可阿翹護著自家小娘子,覺得此人心氣兒高,人也傲,遂不喜他。
這玫瑰糕團方子是蘇蘅寫的。做法其實很簡單,只是要守在鍋邊等著,蘇蘅才交給春娘去做。
將澄粉、糯米粉篩好後,加入鮮牛乳和少許素油攪成糊狀,以大火蒸兩刻鐘,取出待涼後就是軟滑的冰皮粉團。
冰皮是半透明的,白白潤潤,用模具壓成精巧花狀,捧在手裡細膩如美人面。裡面深紅色的玫瑰花餡兒一絲絲透露出來,外面裹熟椰子蓉就可以吃了。
「這個好看!看著比剛才的小酥餅更好吃!」阿翹拿了一個捧在手裡,左看右看,只覺得這個糕點如此玉雪可愛,不捨得下口,問到:「小娘子,這叫什麼啊?」
「這個啊,」蘇蘅拈起一枚玫瑰糕團,晃了晃,嚇唬阿翹:「這個叫『抓破美人面』。你看這個紅色花瓣一絲絲的透出來,像不像美人臉蛋被抓破了之後的紅血絲?」
她又指著那碟撒了椒鹽的玫瑰脆片,「你剛才吃的這個啊,叫『辣手摧花』。那碟小酥餅,正經名字叫『偷香竊玉』。」
阿翹雖沒怎麼讀過書,覺得這名頭拗口得緊,還不如叫小酥餅小糰子呢。
她睜圓眼睛,「這些名字恁的花哨古怪!」
一旁的阿池見阿翹傻傻的,居然信了蘇蘅現編的胡言,輕嗤笑出來,「傻丫頭,郡君是在逗你玩呢。」
周遭眾人一同鬨笑著鬧起來。
阿翹瞪了阿池一眼,跺腳道:「小娘子和我玩笑,要你管!」
阿池摸不著頭腦,「是郡君騙你的,你惱我作什麼?」
蘇蘅雖和他們年紀相仿,但到底多活了一輩子,此刻笑眯眯看著眼前的少年少女,只覺得這一來一往的鬥嘴有趣得緊。
侍立一旁的婢子阿羅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道:「今日吃的花兒都是從郎君書房前的院子裡摘的,郎君若看見那花叢中的花都被人剪得七零八落,莫不要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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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院牆將金水官邸偌大的後院分成兩個世界。
一邊熱鬧喧騰的愜意,另一邊是月下無邊的寂靜。
蘇蘅她們並不曉得薛恪今夜並未留於宮中宿值,也不曉得他早已回來,此刻就在一牆之隔的偏院中。
月光佈下臺階。
薛恪站在窗前,還是那襲半新不舊的白色襴衫,漿洗得雪白,一任清風拂動廣袖。
月光下他的身影修長,也許是過於瘦削,很容易使人聯想到拉長了的具象的孤獨。
國朝的三甲原本須外放幾年,期滿回京才入翰林院。但因明年的大慶典,處處抽調人手修編各類文件典籍,今年官家破例便選了十位進士先入翰林院,待慶典結束後再補外放之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