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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蘅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讓人仗了什麼樣的勢。
而此刻,她坐在喜床上,展開一張小小笑臉,竟似全然忘了,渾然不提這件事。
難道指望他既往不咎?
可從來,原不原諒只是受害者的權力,而不是施暴者的選擇。
薛恪沒有應蘇蘅的話,淡淡反問:「郡君不稱呼我的名字,不也是一樣的客氣嗎?」
蘇蘅不是不知道他的字,只是那夜元夕的確聽得不真切,此時確認,「叔夜,是麼?那夜在琅嬛院中,我曾聽見有人這樣叫你。我這樣叫,可以嗎?」
千年以前,也有一位以「叔夜」為表字的魏晉名士,便是嵇康。
《世說新語》稱嵇康容止出眾,「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堪稱是後世關於魏晉風度的代名詞之一。若不是對自家孩子有同樣高的自信和期盼,父母豈敢再撞名嵇康?
蘇蘅聽聞薛恪是由寡母陸氏撫養長大的,這樣想來,陸氏非但讀過書,更對兒子有超越世俗名利之外的期待。
蘇蘅毫不避諱地提及曾去過勾欄一事,這副坦蕩蕩的模樣倒令薛恪意外。他點了點頭,算是對蘇蘅的回答。
兩人心思全不在一處。
明明無風,紅燭火光卻躍躍而動。
這時有人敲門,是廚房派下人阿壽送來一壺醒酒的紫蘇茉莉甜湯,配了山藥小蒸糕作夜點心。這是薛恪進來前招呼的。
阿壽進來前本是喜氣洋洋的。
一進來,看見蘇蘅坐在喜床上,嘴邊掛著微笑,但這笑不怎麼走心;薛恪坐在檀香平頭案旁的交椅上,神色很淡,更是看不出喜怒。
兩人離得不遠,沉默對視。
阿壽見狀,心知不對,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也不敢多看,放下託盤便慌忙出去了。
阿壽進出,這麼一打斷,蘇蘅倒是從這奇怪的氣氛中掙了出來。
她是個不喜歡給自己找麻煩的樂天派,最擅長放過讓自己不舒服的一些小細節。
只要活得舒坦,沒有什麼事兒值得掛在心上跟自己過不去的。
她心念一轉,這個冷淡端方的薛恪,難道不是好過那些個大獻殷勤、渾身帶著黏糊勁兒的人嗎?
用現代的話說,他們倆都只是習慣保持合理的社交距離罷了。本來嘛,兩個人只見過幾次,連相熟都談不上便成親了,這種情況下,任何親熱纏綿只會叫人覺得不舒服。
想通了這一層,蘇蘅整個人松下來,覺得心裡舒坦多了。
她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酒,對薛恪真誠道:「上次琅嬛院中,還未來得及感謝救命之恩,我在此謝過了。」
薛恪語氣殊無起伏,「郡君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以德報怨,是君子美德,他一向躬行。
這繁縟的一天過於漫長,蘇蘅累得只想快快結束然後躺下休息。
聽薛恪領了謝,蘇蘅便乾脆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她脖頸長而優美,仰頭時,在層疊的嫁衣映襯下,曲線愈發纖細。
她瀟灑地把酒杯往床下一拋,渾然忘記了喜娘說的「交杯酒的酒杯要用絲線連起來,一同拋入床下」的叮囑。
薛恪沒想到蘇蘅這麼幹脆,新婚之夜單拋酒杯的意思很明確:兩人不必喝交杯酒。
也好。
薛恪也不多話,用行動無聲應承她的提議。他垂著眼,將小金樽斟滿,飲盡後將酒杯拋到床下。
一切程式順利走完,兩人都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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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喜房極大,在蘇蘅未曾嫁進來的時候,偶爾充作薛恪的寢居之室。因此刨去這些攀紅結彩陳的新婚裝飾和蘇蘅帶來的嫁妝,其中陳設頗為簡練,原來唯一的裝飾只是一副水墨狂草而已。
屏風分出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