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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閨,在樓後端的角間。附近鄰房的姑娘們,都是頗有名氣的的紅姑娘,不是雛妓,經常有熟悉的恩客留宿。

今晚她沒有恩客留宿,先期已收了李季玉的纏頭資,原訂宴席在三更後撤筵,不留宿卻付了夜度資。所以三更後夜已過半,不會有其他恩客再來留宿。

私營妓院的粉頭,比公營的教坊稍自由些,年老色衰可以贖身,教坊的粉頭至死方休。

繡房裝置完善,雲帳錦衾花團錦簇,滿室幽香,壁上居然懸掛著名士人手筆所書的字畫。

妝臺上擱了三柱燭臺,僅點後了一柱,房中光度減弱大半,而且唯一亮著的紅燭結有燭花和燭淚,光度更朦朧了些。

燭影搖紅,她稍顯嬌弱的身軀顯得有點孤寂。

圓桌四周僅有兩具錦礅,繡榻前的春凳,疊放著她卸下的華麗衫裙。身上,換穿了月白色的薄綢褻衣長褲,可隱約看到裡面的小花水紅色胸圍子,頗為誘人。

玉指輕挑,三絃琴幽幽切切的音符流瀉而出。

這種樂器與琵琶截然不同,用琵琶奏十面埋伏,可令聽曲的知音熱血奔騰,如用三絃彈奏,只能令人掉眼淚。

過脈悠然徐徐搖曳消逝,驀地絃聲一變,和絃的顫音有如暗潮初發,低徊的歌聲,像來自地層下的某處角落。

“玉爐香,紅燭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長夜衾枕寒。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是唐代詩人溫飛卿的詞“更漏子”。

這位綽號叫溫鍾馗的大師,是兩大豔詞大師之一;另一位就是柳三變。

兩人都是有過人才華的倒楣鬼,所傳世的詩詞曲,青樓稍有才華的豔姬,都會唱這兩位大師的作品,對詩仙詩聖李白杜甫,她們反而陌生。

羅帳後踱出一個朦朧的人影,無聲無息像個幽靈。

絃聲嫋嫋消逝,低徊的歌聲似乎仍在空間裡縈�。

“似乎他不會回來了。”這人的話也幽幽地,含有失望的意味。

是一位眉清目秀,五短身材,穿了青衫的少年郎,那雙晶後的明眸,在幽暗燭光下,似乎幻發奇異的幽光。

“他本來就說好不在這裡留宿的呀!公子爺偏不相信。”她小心翼翼地松弦,盈盈起立將三絃琴放置在櫥架上,轉身嫣然一笑:“公子爺如不嫌棄,可向曹媽媽交代一聲。”

“你肯留我?”少年郎欣然走近拉住她的纖手,牽至錦礅坐下,頰旁竟然出現酒窩:“你這香閨不錯呢!”

“公子爺曾經看過多少麴院姑娘的香閨?”她俏巧地偎入少年郎懷中,抬起粉頰,纖手輕撫少年郎的面龐,媚笑如花:“你幾歲了?”

兩個錦礅是並置的,便於相偎相倚。少年郎不解風情,對美女投懷送抱不感興趣。

“你坐好。”少年郎將她推開,按她坐正嬌軀:“我不能久留,利用些少時間和你促膝清談,請將這位叫李季玉的人,有關他的事告訴我。奇Qīsūu。сom書比方說,他的家世。”

“咦!公子爺不是說他是你的朋友嗎?”她想再次偎入少年郎懷中,卻發現少年郎挽住她肩背的手,有一股怪異的力道,讓她感到身軀像是僵化了。

“朋友有多種,豈能完全瞭解朋友的身世底細?說啦!你一定知道他的身世,是嗎?”

“公子爺錯了。我這種身世的溷(音混)流落風塵女人,不會費心瞭解恩客的身世。我所知道的是,他是龍江關附近的工戶或商戶,一個頗有豪氣的年輕人,和城內城外一些小有地位大爺有交情,在西關幾家麴院有相好。但從沒聽說過他進出教坊六座樓,對面淡粉樓的人就不認識他。很可能是他覺得教坊的女人很可憐,於心不忍。”

“你也是他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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