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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擦了擦眼角,在一片暮色中,他的背影顯得尤其瘦小。
「現在,我把我最珍貴的東西,都交給您了,求您一定要保護孩子們的周全。」
其他老人也紛紛跪了下來。
沈堯山嚇了一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回事兒啊,欸你們快起來,老人家身體要緊。」
說了半天,沒人搭理,就只能去拉宋連蟬,「你倒是想辦法讓大佬開口平身啊。」
蘇信在這樣的場合一向話少地出奇,彷彿字字金貴。
宋連蟬戳了戳他。
原本沉默著的蘇信,面對老人的饋贈和請求,他也只是略點下頭,說了四個字。
「盡我所能。」
顧老這才鬆了口氣。
他又變回之前那個威嚴無比的父親,彷彿剛才的脆弱都是假象。
「船已經幫你們準備好了,青陶,你帶著你母親,跟他們一起走!」不容置喙的語氣。
蘇信答應幫忙保護其他島民們的孩子,老人們終於沒有後顧之憂。
顧青陶原本不想走,可在顧老強硬的態度之下,不得不充當起臨時船長,帶他們離開漁人灣。
出發時天微亮。
風吹來,海霧緊貼著水面上下浮動。
發光的水母早已離開,海平面以下一片漆黑,連礁石也看不真切。
宋連蟬照顧完那個虛弱的女孩,從船艙裡出來。
她看見蘇信孤獨地立在船頭,背影險些淹沒在白濛濛的海霧裡。
「二十年前來這裡的那個人……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他低聲問著。
顧老站在沙灘上沉思了一會兒,海浪打濕他的鞋。
「他剛上島的時候,精神狀態很差。」
時隔二十年,顧老重新回憶起那個年輕人,「他說他曾經有很多名字,但那些又都不是他的名字。後來我又追問了一遍,他才告訴我,他有兩個名字,叫哪一個都可以。」
顧老停頓了一下,努力回憶著。
海鳥從他的身邊落下又飛起。
「他說他叫易牙,或者是裴卸。」
迷失噩夢
蘇信時常頭疼,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力驚人的副作用。
他的腦海里容納了很多東西,從古至今。
他擁有太多人的記憶,被叫過各種名字,但他知道,那都不是他。
所以他明白那種感覺。
直到今天,他第一次從顧老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裴卸。
他沒有裴卸的記憶,但是他卻隱約猜出了一切。
裴卸在接受記憶傳承後,被腦海里易牙的記憶左右,人格分裂了。
他也有易牙的記憶。
和裴卸不同,易牙的記憶目前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船上沒什麼吃的,只有一些餅乾。」
宋連蟬打斷了他的沉思。
「將就一下,用不了多久就上岸了。」
蘇信委婉地拒絕了她遞過來的餅乾,注意到她纖細的手指上有幾道劃痕。
宋連蟬飛快地縮回手,「就一點小傷,沒事的。」
她不願意談起那天晚上在海底的痛苦記憶,飛快地轉移話題。
「恭喜你啊,終於得到了沉水香。」
他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個小匣子,看著它出神。
「我出生在調香世家,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告訴我,我的家族有一位很偉大的祖先,叫蘇德哥。」
「蘇德哥是當時最有天賦的調香師,他一生所達到的成就無人能夠企及,他死後,也留下了無數珍貴的香方。但是很遺憾,我的家族沒能守護好這些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