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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容,都靜了下來,一旦靜下,只聽見那河水,河水的聲音竟然近了許多,自我們入山以來,從來不曾聽見過這麼近的水聲,而且水聲極大,它不像只是一道流水,而最少是一道萬馬奔騰的瀑布,在翻滾,在呻吟,在咆哮,在訴說一切的不平,在激起一場戰爭!這河流的聲音在靜靜的林中魔一般魅一般地吸引著我們。段平忽然回覆他兩天前小學生般興奮欣悅的神態,跳起來叫著:“爬下去!爬下去!不遠了!不遠了!”
我們像著了魔似地往黑暗處亂竄,錯落的步伐或是蹣跚的步伐;我們已無暇加以理會,前赴後擁地只向水聲處衝,水聲呵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我聽到殷平喘著氣說:“那彷彿是我的血液在流動。”但一說完這句話後我便聽到一聲慘呼,殷平的身形忽然一沉不見,我在瘋狂的疾奔中猛歇住前衝的身形,那急速的一抓卻也未能及時抓住他下沉的軀體!而正在這時,黃辛在前面大叫:“沒有路了!”但一聽殷平的慘呼聲他就轉身奔過來,周清把手上的電簡照過去,只見殷平已滾落在數十尺下的另一山坡上,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原來是土鬆了的山沿,只是被一大堆灌木叢遮蔽著,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是近在山邊的。殷平撲倒在地上,那裡的樹木忽如其來地稀疏了,慘異的月光冷冷地篩下來,他的呻吟也跟著傳了上來。廖建沉喝一聲,正欲爬下去拯救,我喝道:“現在起,任何人不能莽撞!”我轉向黃辛說。“你和我下去,救他上來。”月亮映照下,他多皺紋而滄桑的臉正像什麼深奧的謎,他忽然說:“一齊下去罷!路就在下面!”我轉過頭去,隨周清的電簡光芒,殷平蜷縮的身子,正伏在一條細小且極不易辨認的小路上。原來路就在這山坡下。
寅·血路
我們迅速地爬下去,黃辛畢竟比我先一步,我走過去時,他已扶起殷平,我剛好望向他,他也抬頭望向我,滿面滄桑的肌肉每一寸都在難過著,他說:“殷老七暈過去了。”
殷平是在半夜二時左右才醒過來,這時我正用力把藥酒搽在他傷口上,所以他一醒來就痛個不得了。他是平平跌下數十尺,幸虧落地處是片草坡,但額前和右肩及右腿,仍被一條樹根撞中,破了皮,流了血,且傷了骨,傷得相當不輕。我們都很擔心。他一轉醒過來就呻吟,時而低,時而高聲,高高低低的,似這恐怖的黑森林的鼾聲,靜夜中聽來格外怕人。冷月靜靜爬在他的臉上,蒼青色的臉容和月亮照不到處的陰影,以及張開了滿唇是血的口,呻吟著,他倒下地的時候,牙齒咬傷了下唇。幸虧不是咬著舌頭。我們心裡都想,總算是萬幸。“老大,看情形咱們不宜再走了。”張恕說。“或者我們先送殷老七回城,再來找水源;水源我們是一定要找的,在外面已遭受太多的失敗了,我們不能再敗在這森林裡!”周清說。“那也會前功盡棄,我看不如由一人送殷七弟回去,張老五,我看你走這一趟罷。”黃辛說,換回來的是張恕一連串的抗議,“怎麼行!不是我不照顧殷七,而是為何你卻不送他回去?偏要我來送!我是不見水源不回去的,媽的多少天都熬過去了;我是不見黃河心不死的。”黃辛也罵了起來,廖建和周清從旁勸阻。我說:“我想水源是很近的了,聽這聲音只怕不出數里之內,不如我們留下兩人來照顧七弟,兩人先去找水源,找到後再來接替這兩人,反正大家都是非見著水源不可的了。”黃辛點頭表示同意,張恕卻悻悻然道:“不過不能把我和這山番編在一起!”周清沉吟了好一會,卻道:“但這要花更多的時間,我們的糧食也不足夠,而且兩人走比四人走危險多了。”
正在百般無奈的時候,在火堆旁的殷平濃重地喘息起來,我們慌忙圍了過去,殷平的臉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奇異地痙攣起來,他額上的傷口在我包紮的棉花白紗布裡滲出了紅黑色的血液來,他似乎在掙扎著說話,黃辛急忙以寬厚的臂扶起了他,我們聽到他斷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