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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哪還敢細細察看, 只得?慌忙退出新房, 掩好?了門。可是, 就算再害怕, 草民也不能將小兒與裴柔的屍身就那般放著, 便只得?遣人去城中又替裴柔買了棺槨和壽衣, 為防兩個孩子地下不得?安寧, 還去大明寺求了高僧前來度化,草民正為兩個孩子的事情奔走, 可轉頭就被親家公親家母告上了堂,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難道是裴柔將陳文哲從?後堂拖拽到新房中的?可那裴柔身量嬌小,又豈能憑藉一人之?力搬動屍身呢?就算是陳文哲常年臥病在床, 瘦弱迥然常人,那也?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裴柔能拖動的。難道……是有人幫她?
沈忘正自思?忖, 卻見陳其光身側的陳夫人雙眼呆滯,直愣愣地開著眼前的地面,似乎正神遊天?外。
「陳夫人」,沈忘揚聲道,陳夫人被他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喚,驚得?猛然回神,那雙原本秀麗上揚的丹鳳眼裡,此時溢滿了近乎瘋狂的惶惑之?色,「你對此事作何?感想?」
「一定是狐狸……一定是……」陳夫人低垂著頭,發出夢囈般的喃喃:「因為裴柔中途掀了蓋頭,被狐狸看到了,它瞧上了她,所以我兒才?會死於非命……那狐狸深夜闖入民婦家中,也?是為了上我兒的身,同……同那裴柔成親!一切都是裴柔的錯,都是你們的錯!」
說?著說?著,顫抖的低語變成了憤怒的指責,而這番言語也?換來了更為激烈的對抗。
「就因為你自己撞了狐狸的邪,你便想把所有的事都推到狐狸身上?就算是狐狸做的,那也?是你行止不端著了狐狸的道,和我女兒有什麼關係!」裴趙氏語氣尖銳地回擊著,毫不相讓。
「裴趙氏!你的話語未免太惡毒了!」陳其光急了,扶住搖搖欲墜的陳夫人。
「我惡毒!?你家夫人懷孕期間被狐狸上了身的事兒,濟南府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也?是瞎了眼,才?會選了狐狸做親家!」
「你這娼……」陳夫人的聲調陡然拔高,在極高處又如折翼的夜梟猛地向下墜去,陳其光慌亂地搖晃著氣得?暈厥過去的陳夫人,連連哀告。
不待沈忘下令,隔間中一直傾聽著堂上進展的柳七便快步走出來,她蹲在地上,取出一個食指長短的白瓷瓶,將其中混合著細辛與皂角的藥粉往陳夫人鼻孔中輕輕一吹,下一秒,陳夫人便打著噴嚏,嗆咳著清醒過來。
人雖然醒了,可表情卻還是渾噩,沈忘知道再問下去應該也?問不出什麼,便將原告裴氏夫婦遣回家,讓身體抱恙的陳夫人歸返,獨留陳其光在牢中收押,擇日再審。
堂外圍觀的百姓逐漸散去,今夜飯桌上的談資已然備足,只怕狐狸娶親之?說?將在濟南府家家戶戶的飯桌上轉悠個遍。堂上的案審暫時告一段落,可後堂的「四方會審」卻是剛剛開始。
「堂上的案子大家也?都聽了,說?說?自己的看法吧!」沈忘輕輕吹走浮在茶碗上方的茶葉,喝了一口白毫銀針,潤了潤乾渴的喉舌。相比較於自己一人長篇大論,他倒是更願意?傾聽身邊幾?位好?友的建議,並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尋找破案的靈感。
「那我先說?說?」,見周圍幾?人尚在思?忖,程徹自告奮勇道:「一開始呢,我挺可憐那對裴氏夫婦,覺得?他們死了女兒,又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定是那富戶欺壓窮苦人,害了人家閨女。可後來陳夫人卻說?,裴氏夫婦收了他們一大筆錢,我心裡就有了些動搖。」
「若那裴氏夫婦真如他們自己所說?,全是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那為何?收了一大筆錢之?後,就同意?把女兒嫁過去了呢?可是,如果說?他們不為女兒著想,他們今日的惶急焦躁,又不似作偽。總之?,我覺得?他們的證詞不能盡信。」
沈忘讚許地點點頭